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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祥的预感经过几次放大,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正当同学们收拾行装,憧憬着人生新起点的时候,陆离却买了一张机票,两手空空地飞回了老家。
也正是这趟回家,陆离才第一次听说:家中经营了两代的外贸公司已经资不抵债,到了破产的边缘。而更令他意想不到——这只是接下来几年各种悲剧的开端。
当陆家破产的结果无可挽回,向来在家中无甚地位、甚至逆来顺受的父亲成为了第一个叛变的人。几乎是孤军奋战的母亲和整个陆家一起承受了毁灭的打击,从此大病不起。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更多的噩运也一步一步,逼近了陆离。
因为先前手腕骨折的原因,聚光推迟了与陆离的正式签约。后来又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他家中出事的消息,主动提供了一小笔慰问金以及一份特殊合约。
虽然知道这是一份不平等合约,但是当时的陆离完全不具备与聚光谈判的条件——没有靠山、缺乏工作经验,甚至还急需用钱。签下一个名字只需要几秒钟,但这意味着陆离将自己卖给了聚光,整整二十年。
人生又能有几个二十年。
当然,那时的陆离还没有能力想得那么长远——在短短一年时间里,他接拍了八部电视剧、两部电影。作为新人他只能拿到一些小角色,有时甚至只是龙套,片酬当然十分有限。然而正是这点有限的片酬,还会被公司抽去七成以及税务,结果所剩无几。
但即便如此,这也已经是陆离当时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努力了。
那是一段地狱般的生活。
身体跟着剧组,不停在各处奔波,吃的是低档盒饭和淡如刷锅水的免费汤,住得是廉价的乡野旅社;心却牵挂着千里之外的医院,每次收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总是提心吊胆,既担心是催缴医药费的通知,又害怕不是。
然而令他最最恐惧的噩梦,还是成真了。
母亲离开的那天,陆离还在剧组拍戏。接获噩耗之后,他魂不守舍地去向请丧假,可一张嘴竟开始吐血。长期的劳累过度、饮食不规律和营养不良导致了严重的胃出血。他手扶着输液架参加完母亲的火化仪式,在回家的路上,抱着骨灰盒就晕倒在了车里。
住院治疗了两个礼拜,就在账户金额进入倒计时的时候,沈星择出现了。
经历了一年多的凄风苦雨,陆离突然发现有人陪伴原来是一件这么奢侈的事。有人安慰,有人守候……他甚至将沈星择的出现当做是上天的怜悯。
然而当伤口逐渐愈合,他又开始意识到,沈星择的出现或许并非完全是一件好事。
以养病为借口的圈养,在病愈之后变成了禁足。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陆离被迫成为了依附于沈星择而存在的一株攀缘植物。他的世界里,只有食物、水,还有来自于沈星择的亲吻和爱抚,别无其他。
但是不够,远远不够。欲望是圈不住希望的。
经过一番坚决的抗争与机缘,陆离终于推开了通往外界的大门。紧接着他发现,时隔一年,外面的世界已然翻天覆地。
聚光公司早已是沈星择家族的囊中之物。于是他请求沈星择废除二十年的不平等合约,放他自由,却遭到了拒绝。
“你是我的,我不会再放手。”
这是梦境之中,沈星择说的最后一句话。
惊醒之后的陆离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然后努力回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
他回想着三合居的那场饭局,回味着每一句从自己和沈星择口中说出的话,确保没有任何一句明显地泄露出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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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系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值得记录在微信上的趣事也就少了许多。这天过后很长一段时间,陆离再没有与沈星择发生任何联系。
倒是何木良,上个周末刚找过马蒙来打篮球,顺便还拖上了陆离和几个同学。在轮换休息的间歇,大家胡天海地的侃着大山,但话题十有八九还是围绕着业内展开。
再过半个月,电影圈内的大事——第31届金琮奖即将在贵阳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