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扁担,将恶狠狠凑上来的土狗撵开,这才顺着司机指的路,领着两人往沈家走。
“你们怎么来了?”开门出来的是沈文瀚的妹妹沈香,她愣了愣,回过神后的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戒备。
还是太年轻了一点啊,温如是微笑着轻柔而坚定地推开她,抬步往里走:“你哥回门的时间太久了,我是你嫂子,来接他回家也是应该的。”
沈香被憋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里,眼睁睁地看着她登堂入室。
什么叫做回门?只有娶回家的老婆回娘家才被人称作回门。
这个新嫂子明摆着就是在提醒他们家,她二哥现在已经是入赘温家的人了,不管他们承不承认,沈文瀚现在的头上,冠的都是妻姓。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颇有眼色的司机小赵见屋里实在难以下脚,连忙搬了一个虽然有些旧,但还算是完整的椅子出来,擦干净放到小院内。
温如是的脚,早就痛得站立都勉强了,不过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自己完美的仪态,所以才一直强撑着。这时见有得坐,也不推辞,径自袅袅娜娜地慢慢走过去坐下。
“其他人呢?”不用虐待自己的双腿,温如是的心情好多了。她也不怕沈香负气不回答,毕竟沈家大哥现在还躺在温家特意安排的医院里,就算是想跟自己对着干,她也得掂量掂量。
果然,沈小妹忿忿地瞪了她半晌,终于不情不愿地妥协开口:“秦婶家的房顶漏水了,二哥去帮她们家补补,晚上秦婶和晓菱姐请我们家一起吃饭。”
“吃饭呐……”温如是挑了挑眉,虽然知道这趟多半会碰到沈文瀚那“善良单纯”的小青梅,但是也没有想到会这么早。
她想了想,回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小赵微微点头,吩咐道,“趁着太阳还没有下山,你就跟着挑夫一起回去吧。山上简陋,安排不了这么多人,后天中午在镇上停车的地方等我就行了。”
司机小赵有些诧异,温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挑剔。
从相亲到结婚,这么长的时间里,所有需要跟亲家沟通的事情,都是他陪同管家李妈一起进山接洽的。温家人嫌脏,就连一次,都没有纡尊降贵地驾临过这个穷的不能再穷的沈家村。
这一趟出门,他原本以为只是跟她一起监督着沈文瀚回城,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会突发奇想地在这里住下。
他忽然有些惶恐:“这里怎么能住人呢?要不然,我还是先去把沈先生找回来,天黑之前就能到家了。”
温如是还没开口,沈香就忍不住呛声了:“什么叫做不能住人?!我们都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难道都不是人吗,就你们城里人矜贵?!”一次都不上门也不说,还当着主人家的面说出这样看不起人的话,要不是为了大哥,她温如是就连给二哥提鞋都不配!
温如是微微蹙眉,这个沈小妹,看来对她的成见很深呐,要是沈文瀚也是这样看她的,那还真是有些棘手。
正在这个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眉目硬朗,身形健硕的青年手里提着一个帆布工具包走了进来。
见到小院里或站或坐的几个人,他脸上的笑容微不可查地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包交给妹妹,回身淡淡地说了句:“你怎么来了?”
温如是不禁失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这两兄妹见到她的第一句问话都是一模一样。
来人正是沈香的二哥,她的新婚丈夫沈文瀚。
温家虽然不是什么底蕴深厚的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在C城也是说得上话的富豪。温父能在众多的备选男士中一眼相中他,也是因为除了家世不好,沈文瀚不管是从外形还是气质上来看,都是数一数二的出众。
特别是他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温如是几乎能从那一闪而逝的眼神里看出他不屈的自信。
她斜斜坐在老旧的藤椅上,单手支着下颌,一双剪水双瞳似笑非笑地瞥着他,不答反问:“你觉得呢?”反正温如是难以相处的性格已经深入人心了,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去纠正大家的想法。
更何况,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美,温如是现在这副面孔,生的极是明艳,只是暴躁的脾气毁了那份大气。人说相由心生,就算是同样的一副皮囊,如果里面住着的是不同的灵魂,给人的感觉也不会相同。
对于这一点,温如是是深有体会。
沈文瀚移开视线,就算是她现在没有因为自己的冷淡发火,他也不会傻到以为她真的就转了性子。大婚那天的下马威,他可是记忆犹新着呢。
辛辛苦苦将他们三兄妹拉扯大的父母,就连一口媳妇茶都没能喝上,就这么丢人地离开了宴席。这口气,即便是为了大哥,他也咽不下去!
“既然来了,就一起去秦婶家吃饭,晚上将就一下住我的房间。”沈文瀚目光灼灼,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故意说道。
“好啊。”温如是正中下怀,扬眉笑得越发的明媚。不怕他不出招,只要肯搭腔就会有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