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该说是母亲太傻,还是该怪老天太不公。如果他母亲先遇见的是他二叔,可能一切都不同,只可惜他二叔喜欢他母亲的时候他都两三岁了。他父亲已经得到了展家的公司,而像他们这样的家族,长媳跟小叔子在一起的事情是万万不允许发生的。
“与其说是恨我二叔,倒不如说是恨我自己。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妈一直不肯离开展家,后来大了,知道是展宏图叫人绑架我的时候,我才理解我妈她为什么受了那么多年苦。她大概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连她都不在,我的人身安全就更得不到保证。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一开始跟我二叔在一起会不会也是想给我多找个依靠,只不过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又信错了人。”
“二叔他失约了吗?”
“对,他答应带我和我妈离开展家,却又不声不响地消失了。”展翼飞转过头来看着林玉童,“知道我开始喜欢你之后,对自己发过的第一个誓是什么吗?”
“什么?”
“我发誓如果你能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不让你受任何委屈,一定一辈子不负你。”展翼飞将林玉童揽进怀里紧紧抱住,“你可能不知道,那种……喜欢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心里却只有另一个人的感觉,很难受,特别难受。说起来其实有点丢人,我一开始以为你喜欢沈均,所以郁闷了很长时间。那次打着联姻的幌子去跟咱爸说起想要跟你结婚的事,我都是脑子一热,算是这辈子少有的几次冲动。当时真觉得自己挺龌龊的。”
“那现在呢?”林玉童拨弄了一下展翼飞的发丝,笑问。
“太明智了。我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就是去跟咱爸说我想跟你结婚。”
“那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事就是同意跟你在一起。”林玉童回抱住展翼飞,感觉出他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便顺着台阶换了话题。
没过几天就是清明,展翼飞也得以休息两天。他一早跟林玉童带着家里准备好的东西一起去了墓园。
据王伯说,展家在墓园里占了一块颇大的风水宝地,展家好几代人都埋在那儿。但是展翼飞带林玉童去的却是最普通的墓地。那种一个挨着一个的,打远一瞅都分不清谁是谁的地方。
“这是妈自己的意愿,”展翼飞告诉林玉童,“我没见到她最后一眼,但是她生前就说过,如果有下辈子,希望再也不要跟展家人有什么牵扯。”
林玉童走了很长时间才看到他们要找的C-12道,而康佳丽就葬在12道的倒数第三块墓地。
一块不甚特别的墓碑上刻着“康佳丽”三个字,名字旁边同大家一样,都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梳着长长的马尾辫,虽无倾国倾城之颜,但清丽可人,给人一种温润如水的感觉。
眼下,照片的下方摆着一束失了少许水份的白菊花,风一吹,花瓣轻轻晃。
林玉童把这束白菊向左挪了一下,将他跟展翼飞带来的花摆到旁边。这时就听展翼飞说:“妈,站在我旁边的就是我以前跟您提过的林玉童,他现在是您的儿媳妇儿了。本来早就该带过来给您看看的,但是之前一直有些忙,所以拖到现在才来,您可别生气。”
林玉童鞠了一躬,倒也没觉着对着块墓碑做自我介绍有多难。他说完,见展翼飞在那儿点香,把带过来的果盘什么的一一摆上,之后拉着展翼飞蹲了下来,“妈,以后我们一定常来看您,今天我先跟翼飞过来认认地方。”
展翼飞倒了些酒说:“您看他多懂事,我知道您肯定也会喜欢的。您以前总是担心没人照顾我,可是他现在把我照顾得很好,他还特别会讲故事,还会做饭,还会睡觉时不时掉到地上。”
林玉童下意识给了展翼飞一肘子,“这算什么值得炫耀的!”
展翼飞抓住林玉童的手,完全不觉得疼,还在那儿继续叨叨叨。林玉童算了一下,展翼飞这几天说的话都赶得上以前一个月说的多了。
林玉童听了一会儿,时不时插个花,倒把气氛弄得不那么肃穆了。
没人规定来扫墓就一定得带着沉重的心情,林玉童觉得,展翼飞能像现在这样坦然地说些开心的事倒也挺好。只是他时不时的有种感觉,好像周围还有人在。他们来之前摆在墓碑前的那束花,看程度应该是今天才摆在那儿的。
会是二叔吗?
林玉童站起来四下扫了一眼。来墓园里祭拜的人越来越多了,但是他并没有看到展宏伟。
展翼飞可能也是跟林玉童有着同样的想法,起来看了看,然后说:“收拾一下回去吧,你不可能看见他。”
林玉童把东西装上,跟展翼飞往墓园里固定的几个可以烧纸钱的地方去了,烧了一大堆纸钱。
一直到他们上车回去,展宏伟也没露面。不过提到展宏伟,林玉童倒是想起之前在瑜凌寺里得的平安符还没给展翼飞。他把钱包把打开取出符,放到了展翼飞的钱包里。
“你的给我了,那你还有吗?”展翼飞看清是什么之后挑了挑眉。
“有啊。”林玉童歪头支着下巴看展翼飞,“不就是你吗?”
“有道理。不过我这种随叫随到的平安符可不是随便给人保平安的,你确定你要么?要的话我可就开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