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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歪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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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我带孩子去无锡的三国城游玩,当时刚流行起用景点做背景的数码照片,就是把照片输到电脑里,然后由电脑合成一张后面带着颇有些纪念意义的三国城的风景,其实意义也就和某某到此一游的概念差不多,作纪念罢了。

    当时还年幼的孩子一看就不舍得走,我看了看,做照片的小小棚子间里人并不多,坐在电脑前的是一个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扎着高高的马尾,一边做着照片,一边嚼着口香糖。另外还有一个男子,二十也头的年纪,黑黑瘦瘦的,正忙着招呼着客人。做照片的价格并不高,10元钱和5元钱的标准。我做了两张大些的,20元钱。

    孩子端坐在柜台前的凳子上,小伙子拿出相机,让孩子做好表情,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我和孩子也合拍了一张,很快小伙子用数据线将照片传进了电脑,经过一番修正之后,小姑娘拿出了相纸,加在打印机上,开始打印了。整个的过程也就五分钟,我看了看小姑娘,她正无聊的吹出一个泡泡,我的目光无意中扫到她的脚下,一个旧旧的纸篓里,乱七八糟的扔着一些没有给别人的照片。

    照片打了出来,不知什么原因,照片打歪了,看着这张歪了的照片,小姑娘随手将它放在了一边,又加了一张纸,重新打了一张,这张还好,孩子的笑容灿烂,在孩子灿烂的笑容背后,三国风景隐隐地显在身后,然后,又出来我和孩子的合影,也还不错。我拿出钱包,掏出二十元钱,给小姑娘,然后,拿起照片准备走。在我即将出门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那张歪了的照片,想到了地上旧的纸篓,不行,我不能把照片放在这里。于是我回头向小姑娘要这张照片。可是一分钟之前还笑容满面的小姑娘,忽然把脸沉下来说,这张照片不能给,因为我出的只是二十元钱,十元钱只能拿一张照片。我心里腾地一下火了,这是我孩子的照片,你做坏了,为什么不能给我,错在你,不在我,我是做母亲的,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的照片,被他们放在那个旧的纸篓里,随手扔了呢?别说一张照片,就是孩子随手画的一张画,随手写的一个字,一个本子,我都从来没有扔过,那是孩子的东西,对于母亲来说,这是孩子成长的纪录,更何况这是一张照片,即使是没有印好,但那也是自己的孩子的,比任何东西都弥足珍贵。

    小伙子看到我生气了,就走了过来,以中间人的口气对我说,这样吧,如果你想要,就给五元钱,这张照片就给你,我看了看经营小店的这两个人,他们把钱看得也太重了,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到了,比如理解,比如爱,做生意的,更应该懂得理解和珍重别人,我不是在乎钱,我只是在乎这张照片是我孩子的,我不能容忍你们把我孩子的照片随手扔下,那是对我的不珍重,对生命的不珍重。这世界上很多人都是这样,在他们的眼里,除了金钱,大概就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的,他们已经习惯了把做不好的照片随手扔了,他们的人生和他们的照片一样,已经做歪了,他们从来不曾体会一个做母亲的心,体会不到站在母亲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

    放下五元钱,拿起孩子和我的照片,我离开了小店,我不知道这是小店的发财之本,还是我这人太在意生命的细节。我没有对孩子说什么,整个过程,我只是告诉他,妈妈很爱他,妈妈不希望他的照片放在这里被别人看到。

    那张照片,被我压在办公室的玻璃台板下,看到照片,我就看到了不同的人生。但从此我再也没见过那姑娘和小伙,上次去三国城的时候,做照片的地方更多了,但他们的摊位已经没有了,那小姑娘现在大概也已经为人母了,我想她也应该体会到做母亲的心了。如果她还在做照片,那么我就希望她能做出不歪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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