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华盖满京城。
少年秦初站的极远,怔怔看着那个应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影被仓皇而动的人们扶进辇车,隔的太远了,他根本无法看清那人的长相,更无法知道,他是否真的与他一模一样。
看着看着,心中突而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虽不恰当,却是应景的很。
从此之后,那个人便是那个昭白于天下的人,而自己则永远是隐藏在暗夜中的影子,永远不可见天日。
旁边有人轻轻出声,声音里掩不住的怜惜“隽儿,我们也该走吧。”
他默默抬头,定定看向身边美丽华贵的女子,冷静的道“姑姑,从今儿起我是秦初,别忘了。”
皇长公主一窒,眼眶微微泛着红,下意识侧过头,不忍让身前侄儿看到自己眼底的泪,心底全是酸涩。
这一切跟这孩子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出生在了一个错误的家庭,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却因为这个不得不浪迹天涯,永远做人世间最见不得光的孤魂野鬼。
秦初却恍若没看到,怔怔看着那本该属于他的辇车消失在视线内,烟尘微起,终是散尽。他慢慢收回自己的视线,突然想起一事,下意识低头在宽大的袖子里掏着,却没有掏到应该存在的那物。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那件属于皇长孙的袍子已经收回了宫里,他穿着的不过寻常百姓的衣服罢了,连带着袖袋里的东西也不属于他了。
皇长公主察觉到他的动作,柔声问“怎么了?丢了什么东西了么?”
秦初迟疑了下,到底是少年心性“姑姑,我有件东西落在宫里了,您能不能帮我拿回来?”
皇长公主悚然一惊,忙追问道“什么东西?”
为了这次偷梁换柱,他们是尽可能的抹杀掉了秦初在宫殿里存在的痕迹,本以为已经是天衣无缝,原来还是出了岔子吗?
眼角瞥见正盯着她的少年以及少年眼底掩不住的脆弱,她心神一凛,恍然醒悟过来自己的表情太露,确确实实是伤了这个即将背井离乡的孩子的心,心下又是怜惜又是酸软,抿了抿唇,赶紧将自己的慌乱收拾起来,放缓了神色“什么东西?我帮你拿回来就是了。”
秦初沉默一瞬,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一块小石头,要不要也不打紧的。”
说话间,脑海里却想起前几日那人厚着脸皮缠在他身边“长孙殿下,我这次可是又得了第一,你是不是该拿什么来奖赏奖赏我,我别的是不要的,只听我爹说太子殿下寝宫里的孔雀石最漂亮不过了,你送我一块可好?”
他当时漠然不语,隔了一日却鬼使神差的真的偷去了东宫,欢欢喜喜的捡了孔雀石,一抬头才发现面前书斋里有动静
兴致所来的一眼,彻底改变了两个人的一生,在那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兄弟在外躲藏。
时也命也,当真怨怪不得谁。
只不过,当真是不怨不恨,怕是谁也做不到。
他今天的光景,全是拜那个坐在九五之尊位子上的男人所赐!
孩童清澈眼底黯沉如墨,隐约浮着孩童不该有的凝重,深沉的恨意已经在心头搁下,生根发芽,只待时机一到便能破土而出,直上青云。
皇长公主闻听是一块小石头,心下一松,不敢再耽搁下去“既然不打紧就算了,我们走吧。”
“嗯。”时光荏苒,八年已过。
八年时间,仓皇而逃的孩童已然成为清冷少年,京都四野外却似乎丝毫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喧闹繁华,根本不知道京都里又多了个人,只是连这个人都不知道他是过客还是永远停留。
面如冠玉的青衫少年端身而坐,听着窗外喧哗,一边分神注意着对面人的絮絮叨叨,眼底略略滑过一抹厌烦,但脸上神色却丝毫不变,八年时光已经将所有脆弱所有仇恨都完美的压在最深不可见的地方,即使最狡猾的猎人也没办法看出他心底的想法。
“母亲说您待会直接进东宫,东宫的守卫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什么事的。”身边莫帖的絮叨总算是停止了下来。
“辛苦你了。”秦初很客气的答道,对面俊朗的年轻人却有些不自在的转开脸,脸上还微微泛着一点红,看起来竟然有一分腼腆羞涩“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都是应该的。”
秦初一笑,莫帖是皇姑姑的独生子,也算是为数不多知道他底细的人之一了,他这些天也都是他负责照顾的。莫帖比他还大上四岁,据说也是在外面风流自在的主,现在看起来倒也是言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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