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望,有时候说话,说的清楚一点,他会死吗?
“既然无妨,那朕就等着天亮吃你们的喜酒了,说起来,朕还是你们的大媒人呢。呵呵!”
庆宁帝嬉笑了两声,只要这门婚事还继续,那就说明不是太大的事情,他这个皇帝明日还是有喜酒喝的。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想必阿望自己会处理好的。
严望的半面脸在烛光的照耀下,银色的面具更有了一份森冷的感觉,心中却在冷哼:“在婚事前夜对李家下手,他们这是再挑衅吗?很好!真的很好,看来,最近有些人太闲了,是该帮他们找点事情干了。”
李七七并没有真的回房休息,如今李家遇到这等事情,她又怎么会有心思去休息呢?
自从她借尸还魂为李大小姐后,在昨晚之前,因为心虚,她多少对李家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所以,那晚才会当着李家老爹的面,请求放逐自己,虽然有一部分理由是因为她确实打算将来无论做了什么事情都不想牵连李家,何尝又不是打算与李家人保持距离呢,唯恐李家人发现她是借尸还魂,无法接受这身子的改变。
对李夫人宁氏,知道只是继母后,她松了一口气,如果是亲娘,李大小姐的改变恐怕就会引起做娘的怀疑,人家不都说母子连心,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至于李家二妹书儿,恐怕是李家所有人中最怀疑她变化的人,但也只是怀疑而已,她似乎也不反感现在她的变化。
几个小的弟弟妹妹,根本不会想那么多,虽说从前的李大小姐和李家小妹画儿的关系比较亲密,正因为有些亲密,她不免在许多时候要躲着这小姑娘,谁让这小姑娘长的玉雪可爱,长大定是倾城佳人,偏偏写字要讲究什么风骨,还比较推崇自己大姐的字呢?
她李七七会写的那几个简单的字,写出来,那叫字吗?这样一来,她能不躲着吗?
她就是在大宝,小宝面前太放松了,那晚才引来那样一场捉鬼的乌龙,将她自己也弄得心惊胆战的。
那晚过后,她假借准备婚事比较繁忙,也开始不动声色地跟两个孩子保持距离。
可就在昨晚,当她知道,李家所有人的性命被威胁时,她突然发现,与这些李家人虽然相处也不到一月时间,可她的心中已经留下了他们的痕迹,不是能无动于衷地丢弃的。
过去,她虽然天性凉薄,那是因为很清楚地知道,这世上她并没有特别需要她留意的人。可现在,李家人就这样合她成了亲人,她觉得感觉还好,虽然时时心虚,但却不愿彻底舍弃。
既然不愿彻底舍弃,就想法子让他们过的好一些吧,正是因为这个心理,她岂能甘心那些人利用李家人来算计与她。
她现在是谁?是即将要嫁给活阎王成为阎王之妻的人,那就让她也送那些谋算她的人下黄泉吧。
李家老爹最终还是没有坚持,同意李七七参与其中,他也知道,自家这个女儿,最近一段日子变化很大,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懂得诗情画意的姑娘家了,可以不动声色地杀人了,这让他知道事情原委后惊讶的无以复加。
虽然这女儿现在变的越来越陌生,可一想到,女儿嫁给的是那个煞星,如果脾气太软,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呢?算了,也就顺其自然吧。
李家老爹先去了李家的大厅和甲三,还有周叔商量事情,甲三留下的那小瓷瓶被李七七拿着,分别让家中人一一闻过,最后,她才回到她的房间,从先前藏东西的暗格中找出她先前从那贼人身上顺手牵羊摸到的东西。
东西有三样,一样是一颗蜜蜡珠子,这样的珠子应该不是单个的,极有可能是某个蜜蜡手串中的一颗,这蜜蜡珠子上还刻着一些细小的花纹,从这些纹路上她可以判断出应该是身份比较高贵的女子佩戴之物。
只是这蜜蜡珠子除了这些花纹之外,上面并无其他值得留意的印记。
除了这颗蜜蜡珠子之外,这三样东西中还有一块出入宫廷的腰牌,这种腰牌,一看都是宫中之物,只是她前世虽然是个贼,见过不少好东西,可皇宫那地方毕竟不是什么人想进去就能进去的,更别说,皇宫那么大,里面的宫女太监们一大堆,谁知道这是谁丢了腰牌。
可如果这腰牌就是那贼人的?难不成胁迫她的这个贼人是宫中之人?
只是宫中到底有谁想跟她过不去呢?皇上首先应该可以排除吧,至于其宫中的人,实在太多了,她是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过,有这个腰牌,总是一条线索,兴许锦衣卫们通过这个腰牌,查起来更方便一些。只是如今算算时辰,说不定那贼人现在已经回到自己在宫外的住所,说不定也发现他丢失了东西,会不会再次找上门来讨要呢?
如果这几样东西真的很珍贵,而且还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呢?
第三样东西比起前两样东西来,实在没有多大意思,是一个药丸,却不是珍贵的药丸,是那种很普通的补血养气药丸,这种药丸制作材料并不少见,李七七放在鼻子旁闻了一下,也确定这药丸真的没什么出奇之处。
李七七想了想,将这三样东西收入荷包,款款来到了李家的前厅。
此时,甲三和李家老爹还有周叔,可能已经简单地相互了解了一下情况。看到李七七走进来时,几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爹,甲护卫,这是刚才那贼人遗留在我房间之物,看看能否根据它们找到线索。”李七七将荷包中的东西拿出来,倒在了桌面上,让几人过目。
几人的目光都同时又转移到了桌面上,不过甲三的目光更多的还是再李七七身上停留了一刹那。
今晚潜入李家的那贼人身手定是不一般的,又岂会大意遗落这么多的东西,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桌面上有三样东西,自然最吸引人的就是那腰牌,李家老爹一伸手就将那腰牌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片刻后,又顺手递给甲三道:“甲护卫,这可是宫中的腰牌?”
甲三接过,仔细差看了一眼道:“回李大人的话,应该是延熙殿的腰牌。”
比起李七七和李家老爹来,甲三自然更专业一些,宫中各处的腰牌在锦衣卫的资料中都有详细的记载,更别说,甲三又是自身又是五品的校尉,经常出入宫廷,自然很熟悉宫中各个地方腰牌的差别。
“延熙殿?这——”李家老爹闻言,有些踌躇。
“爹,这延熙殿不知住的是哪位贵人?”李七七对宫中的宫殿实在所知甚少。
“回夫人的话,这延熙殿先前曾是圣母太后住的宫殿,后来,圣母太后去了之后,这宫殿一直空着,只是平日里有几个清扫的宫人。”
李七七虽然对宫廷不熟悉,可听甲三这么一解释,她也明白了,甲三口中的这位圣母太后,其实不能算是真正的太后,她是皇上的生母,可据传言,在当今皇上五岁时就去世了,死前时品级也很低,只是一个才人,等当今的皇上当上皇帝之后,自然要册封自己的生母,封了一个封号,但那个封号太长,一般人还是直接称呼她为圣母太后。
这样一座空置了多年的宫殿的腰牌,而且还是皇上生母生前所住的地方,难不成那贼人就是那宫殿的宫人。
不,不对,如果那贼人真的藏身在这宫殿内,他背后还有一个主子呢?那个主子才是最值得关注的。
“夫人请放心,这两样东西属下自然会上陈大人,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故意丢下这几样物事故意误导嫁祸。”
甲三既然是很出色的锦衣卫,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看法,他并不知道这三样东西是李七七特意从那贼人的身上偷盗来的,故有此怀疑,也是人之常情。
李七七自然也不会当面解释,只是开口道:“正如甲护卫所言,这腰牌的宫殿是延熙殿,延熙殿的圣母太后已经不在了,那他留下这个腰牌,还有嫁祸的必要吗?”
“夫人之言也有道理,属下刚才已经派人通知大人了,大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说完,又停顿了一下道:“等今日的婚事了了,明日,甲三会另外带人来李家帮众位看诊。”
“劳烦甲护卫了。”李家老爹客气道。
“李大人太客气了。时辰不早了,甲三还要赶回侯府等待大人从宫中回府,就先告辞了。”
“甲护卫慢走。”
甲三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又回过头来道:“夫人,李大人,今日为何防止其他的意外,我会在李家多布置一些人手,谨防意外,先告知夫人和李大人一声。”
甲三离开之后,周叔的身子这会也恢复了一些,李家其他人,虽然幽梦十三香暂时解了,但大多数已经恢复正常睡眠,还在熟睡。
倒是李夫人宁氏心中有事,闻了解药后,不一会就清醒了,看到李家老爹并不在房间内,不由披着外衣寻出来,恰好看到甲三远去的背影,又看到周叔也在,还有李七七竟然都没有睡,面上就不由地带了几分狐疑。
“老爷,可是出事了?”李夫人宁氏虽然性子不够坚强,却是个很敏锐的人。
“是出了点小事,现在已经没事了。”李家老爹觉得现在的事情就算告诉了自家夫人,也是无济于事的,反而更多一个人烦心,就不多做解释了。
“哦,那就好。七七今天可是要做新娘子的,这休息不好,今日婚事那可是要累着了。”李夫人宁氏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看着李家老爹不愿意说,宁肯告诉女儿,也不告诉她这个妻子,心中又多了几分酸涩和黯然,
不过接着一想,这个继女今日就要嫁人了,嫁的还是那样一个人,以后也不会留在李家了,心中的酸涩才去了大半。
“娘最近身子不好,也要多保重身子呀,妹妹弟弟们还要娘照看呢。”李七七也闻言道。
虽说她抱了祸害严望那厮的心思,嫁了过去,可她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这门婚事不是一门好婚事,对李家人也多了几分留恋。
这李夫人宁氏虽说是继母,比起那些在大宅门中不动声色祸害原配留下的继子继女的继室来,李夫人宁氏这个继母不算是那种特别差劲,特别有心思的,不至于让她仇视敌对。当然,两人之间永远不可能像真正的母女那么亲密,不过看在她以后还是她要陪伴着李家老爹的,李七七就客气了许多。
李夫人宁氏起床之后,李家的仆从也就逐渐起了,今日是李七七出嫁的日子,自然是要忙一整天的。
这些仆从们醒过来之后,也只以为他们昨夜睡的有些沉,并没有多怀疑什么。李家的姐弟们也都梳妆打扮了一番,各个看起来都如玉人儿一般,只是脸上的表情不是很高兴。他们都舍不得自家大姐嫁给坏人。
李七七本还想留意一下今日到李家的人。看能否从中间发现点什么,可这个想法明显不现实,今日可是她的大喜之日,她如何能抛头露面,干其他的事情?
李家的大门刚打开,就有许多人涌进了李家,其中,请的全福娘子也就是为李七七开脸的夫人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子。
这夫人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却显得很是雍容华贵,相貌和气度都非常出色,身份也极高,竟然是当朝皇后的母亲,承德侯夫人。
这承德侯府祖上乃是前明开过功臣,后来天下大乱,南明另立时,徐家仍是出了大力的,所以,一向很受皇家恩宠,到了这一代,徐家的长女在三个月前嫁给当今的皇上,成为一国之后。
一时之间,承德侯府的富贵荣华更上了一层楼。
对于皇后,李七七实在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能原本的李大小姐还有幸参加过三个月前的封后大典,也许还亲眼目睹过皇后的风颜,可李七七借尸还魂太迟了,实在没有这个福气!
想想在诏狱见到皇帝的样子,虽不是长相一等一的男子,也很是清俊的样子,也不知皇后是生的什么模样,两人是否看起来很相配?如果那些传言属实的话,严望那厮和皇上有超越君臣的不正当关系,那么,作为皇后会怎么对待,皇后又是怎样看待这门婚事的?
先前,她打算祸害皇上时,还曾想过联合皇后一起祸害的,如今,这个想法还存在她心中,不过,拜这门婚事所赐,她也很快也能见到皇后了。
不管怎么说,这门婚事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他们成婚之后,自然要进宫叩谢圣恩,到时候,去皇后那里拜见是一定的,这是这几日,徐嬷嬷给她恶补的一些宫廷常识。
想着能进宫去逛,也是不错的,顺便看看皇宫的门户是不是像传言中那般严谨。
徐夫人今天既然能亲自前来做她的全福夫人,她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是看在李家或者她李七七的面上,十有*是看在严望那厮的面上吧。
严望那厮如今权势滔天,承德侯府虽然是外戚,可也不敢轻易得罪,更别说,严望这厮如此深受皇上宠幸,恐怕皇后和承德侯府也存了结交心思。
就在李七七的胡思乱想中,徐夫人已经为李七七开过面,然后喜娘们开始吩咐身边的人帮李七七着衣,上妆!
嫁衣自然是花了上千两银子做的,确实很是精美,不过,这里里外外套了许多层,在这天气并不寒冷的日子里,也很受罪好不好。
李七七一直觉得官宦人家将嫁衣弄这么漂亮,花这门多钱,那是大大的浪费,这东西,一辈子只能穿一次,有不像别的衣服,好歹还能多穿出去几次,然后就压箱底了,真心浪费呀!
这凤冠什么的,戴到头上,那也是相当的重,让她有一种将这上面的金银珠宝卸下来的*,这凤冠是严望那厮送来的,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听新房中的其他人议论,这个凤冠的样式,在前朝时,是珠宝铺子专门为一位国公夫人设计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当她打扮停当,看到镜子里那个陌生而美丽的脸时,心头一阵恍惚,反而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这是她,又不是她!不过转眼之间,她就很快将这些情绪抛开了,不管如何,她好歹也光明正大地过了一把富贵瘾。这是以前的她想也不敢想的。
房中众人大概也知道这门婚事是有内情的,所以恭喜的话也说的很少,就连李七七外表一副淡然一点新嫁娘的羞涩和喜悦都没有,知趣的自然也没什么人敢乱说什么。至于那些不知趣的,李七七都不动声色地记下了,谁让她一向都不是心胸宽广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