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铁儒沉声道:“按你所说,的确裘贯不在这一切也能如常实施。但反过来想,裘贯在的话也没什么风险不是?”
宁檀若道:“万一有不长眼的二愣子非要闯出去呢?那些兵爷脑子直楞,可不管那么多,到时候火一点,一起完蛋。我看裘贯就算在,多半也是隐藏在一楼暗处,等着制住强行闯出的人。”
年铁儒面色凝重,缓缓道:“裘贯传闻中并没有多少特别厉害之处,即便韬光养晦,总不能从二流好手一飞冲天。如今湖林城中高手如云,光是如意楼那帮人,他就未必应付得来。我担心……”他停住话头,看着妻子平静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道,“也罢,如此穷凶极恶之徒,的确不能逍遥法外。”
他心知裘贯这次若是得手,证据证人都被炸的粉碎,官府再难对其下手,说不定,都回当作无头公案没了下文。
而这,恰恰是宁檀若最不能忍受的。
“你脱了官服,”知道夫君已经了解,宁檀若淡淡说道,“等我一下。”
说罢,她走到靠近通往后院的廊前柱后,慢慢挪到墙边靠定,摆出一副安心看热闹的模样,不再作声。
知道妻子必定有所打算,年铁儒也靠在柱上,做出悠闲观望的架势。
不多时,一个歌妓摇摇袅袅起身离开陪客,那客人低声问了一句,歌妓满面羞红在客人肩上轻轻搡了一下,娇嗔盈眸,也不回答,只将双手一垂,在小腹上作势摩挲两下。
宁檀若双眼一亮,也不作声,看那歌妓由丫鬟扶着往廊后过去,寻了个无人在意的当口,侧身一闪跟了进去。
约莫一炷香功夫,那丫鬟扶着歌妓走了回来,却让歌妓靠在墙上,任她用帕子半遮面颊,自己匆匆到客人那边低头交代几句,一阵躬身陪笑,又叫了旁边一个歌妓转坐到相邻两客中间,这才汗涔涔扭身回去将人扶好,急匆匆往楼梯那边过去。
年铁儒看那歌妓一手抚胸一手遮面额鬓嫣红,似乎是不胜酒力,正要转回视线,那歌妓却突然目光如电在他脸上一扫,跟着哎哟一声娇呼,软软靠在年铁儒身边,低声道:“和这丫鬟一起扶我上去。”
年铁儒忙顺势将她掺住,唯恐太过亲密惹来嫌疑,还特地向后让了让身子,只用手掌抓住宁檀若双肩。
“这位大人……奴家头好晕,劳驾扶我上去歇歇好么?”宁檀若捏着嗓子娇滴滴说罢,一手挽住那丫鬟,一手搭着年铁儒,一步三摇的往楼梯过去。
才上了三个台阶,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便扶着栏杆突然出现在拐角,冷冷道:“不在下面陪客,上来做什么?”
那丫鬟颇为伶俐道:“我家小姐身体抱恙,只求找个没人占着的屋子躺下歇歇。”
“这位官爷呢?”那汉子盯着年铁儒道。
年铁儒立刻撒手道:“这姑娘方才倒在我身上,我好心扶她一程,兄弟要是能搭把手,我就去听人唱曲儿了。”
那汉子眼睛在宁檀若身上一扫,双眼登时冒出一股精光,微微一笑,道:“好,你送上来,我帮你扶过去。”
年铁儒呵呵一笑,上去将宁檀若交给那人。
那人倒也不客气,上来便将宁檀若腰肢一拦,大掌一张,小指便有起码半根竖在宁檀若单薄却极为紧凑的臀峰。
常练歌舞的女子也会有这种结实股肉,到不致穿帮露馅。只是年铁儒看到妻子并未躲避,反而嘤咛一声扭了扭柔韧腰肢,颇有几分勾引之意,登时百般滋味一齐涌上,腹下一热,那条老二竟然微微一跳。他连忙定了定神,也不急着走下楼去,倚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看了起来。
宁檀若闯荡多年,扮个歌妓若是唱上一曲兴许要丢人现眼,但只是做个娇滴滴样子的实在易如反掌,经过曾经百般劫难,只是被外人摸摸腰肢屁股,她也不可能放在心上,转眼就任那汉子带着上了楼去。
她故意倚在那汉子胸前,有气无力指了指靠内一列,道:“可有奴家能歇息一下的地方么?”
“那边不成,这边还有几间,我带你进去。”那汉子嘿嘿一笑,从腰带摸出一块碎银,拍了拍那丫鬟肩膀递到她手里,跟着恶狠狠瞪她一眼,向楼梯那边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浑身一颤,忙不迭收下银子一溜小跑,转眼不见了踪影。
“啊哟……伺候奴家的人怎么跑了?”宁檀若扶着额头摇摇欲坠,娇嗔道,“这奴家要是吐了,可该怎么是好啊。”
“我来伺候你啊。”那汉子又是一笑,一把将宁檀若搂在怀里,前行几间,顺手敲了敲路过一扇房门,压着嗓子道,“小丁,换个班。我连下一岗。”
里面应了一声,出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看他搂着宁檀若在身侧,满面红光,皱了皱眉,道:“松竹院的花娘不卖身,你可莫要惹事。”
宁檀若故意眯上双眼,一副已经昏昏欲睡的样子,那汉子不疑有诈,笑道:“她醉成这样,可没告诉我她是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别多事了。”
那丁姓青年轻轻叹了口气,将手边长枪提起,大步走向楼梯。
宁檀若偷偷瞄了一眼,看他握枪的架势,的确不像江湖武人,而像是历经操练的士兵,这下心中稍定,双膝故意一软,贴着身边汉子倒了下去。
那汉子顺手一抄将宁檀若横抱怀中,还不忘抬手在她本就大大开敞的的领口拨弄一下,露出小半枣红抹胸紧紧里住的丰美酥胸,一边微微喘息盯着看个不休,一边抬脚踢开一扇房门,迈步进去。
这边是临巷客房,隔壁几间视野更佳,因此无人在内。
那汉子急匆匆将宁檀若往床上一丢,转身落下门闩,得意洋洋的搓了搓手,喃喃自语道:“娘的这次是来卖命,也不说多赏些银子先叫弟兄们去千金楼痛快一把,这要出了岔子炸上了天,肚子里还憋着一泡精,岂不冤枉。”
他垂手去解裤带,正要转身,却听后面一个声音冷冷道:“没什么好冤枉的。”
他到抽一口凉气,张嘴便喊,结果颈上忽然一紧,竟被背后宁檀若双掌捏住,用力一扭,就听咔嚓一声轻响,下面裤裆登时传来一阵屎尿腥臭。
宁檀若冷哼一声,将尸身随手拖到床边往下一塞,贴在门上细细听了一番,门闩一抬开了小半,向外左右张望。
果然不出所料,年铁儒也已经得手,腋下夹着那个小丁匆匆赶了过来,他们先把两具尸身放在一起,跟着关好房门,低声道:“怎么样?在哪儿?”
宁檀若蹙眉道:“靠内一列多半都是。咱们得一间间解决,下手必须快,你带着暗器么?”
年铁儒从怀中摸出一把飞镖,匀出一半给她,道:“够么?”
宁檀若点了点头,“他们人手不多,一间屋子里不会有太多人。咱们照喉咙打,清理完一间屋子收回来再用就是。走。”
知道事不宜迟,宁檀若略一交代,便开门出去,谨慎观望了一下回廊两端,信步走到最头一间,示意年铁儒躲在一边,自己将胸前衣领又拨的开些,灯笼照映下,乳间沟壑都清晰可见,这才垂首抬掌,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颇不耐烦的低声问了句:“谁呀?”
“奴家是楼下的花娘,不胜酒力,那边那位大哥叫我过来借个地方歇歇。”
宁檀若娇声应道,背后玉指,已紧紧捏住飞镖。
里面传来一声低低自语:“哟,张老哥还挺照顾咱们,知道叫个小美人过来歇歇。”
跟着声音略略扬起,一边开门,一边道:“好好好,来来来,到我们这儿好好歇歇。我们俩保证让你歇的浑身上下都爽开了花。”
门缝一开,贪婪的目光登时便落在宁檀若高耸胸膛,她目光一扫,已看到屋中另一人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上火镰,当即毫不犹豫向里一冲,撞在开门那人怀里,顺势一刺飞镖便已没入那人喉头。跟着就地一滚,已到了屋里那人身边,闪电般起身出手,还带着另一人鲜血的飞镖从一模一样的位置刺入这一人的脖子。
年铁儒随即进屋关门,拨亮灯烛四下检查。
这一看,让他夫妻二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楼下那两人果然没有半句假话,小小一间客房,凡是能藏下东西的地方,竟都塞满了黑漆漆的霹雳震天雷。
这攻城器物一旦爆炸轻易便会连锁,因此只在屋里那人的桌边引出一道长捻儿。
看那药引长度,这些人倒真未必抱着必死之心,点着之后,出门去对面跳窗而出绝不会来不及。
“他们果然有几分虚张声势,这世上还是怕死的人多。”宁檀若冷冷说罢,收好尸身,用桌上茶水浇了引线,即刻便往下一间屋子赶去。
裘贯带来诸人大都常年驻守军营,远离声色犬马,一有机会自然少不了吃喝嫖赌一番,这次难得来了千金楼对面,却硬是憋了许久,突然送上门一个娇娇怯怯酥胸半敞的花娘,无一不看的双眼发直,叫他们夫妻轻轻松松连续得手,不到一刻功夫,便清理了五间客房,连手中飞镖都钝了两把。
到第六间门外,宁檀若如法炮制,娇声应完后,屋里却传来一阵低声商议,道:“等等,师父说了一定要小心盯着,这种青楼歌妓,打发去对面休息就是。
莫要开门。”
“哎,你也太小心谨慎了,一个娇娇弱弱的花娘,放进来歇歇,咱也养养眼多好。”
“孙三!我说了不许开门。叫她去对面自己找间空房。”
宁檀若心中焦急,只得侧目往年铁儒那边递了个眼色,年铁儒右臂一抬,筋肉紧绷如铁,一掌劈在门缝,就听屋内咔嚓一声,门闩已断。
宁檀若当即推门而入,目光所及桌边坐着一个青年,抬手一击飞镖打了过去。
年铁儒紧随其后,一掌劈向门边孙三。
孙三猝不及防,被一掌劈在面门,惨叫都没发出一声,便仰面倒下。
但桌边那个青年毕竟师从裘贯,对飞镖一道简直熟门熟路,抬手一抹,便将飞镖捏在手里,面色凝肃抬脚一跺,反手打回,喝道:“你们是谁?”
这一声喝的并不十分响亮,却仍让宁檀若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她矮身一躲,不敢有丝毫怠慢,飞身扑去,裙中玉腿足尖一绷踢向那青年喉头。
女子裙中脚本就极难防备,那青年武功也不过平平,勉励侧身一闪,仍被踢在肩头,痛呼一声倒在地上,年铁儒赶忙抢上,一掌闷下,将他惨叫连着面骨一并击碎。
宁檀若担心隔壁发觉,立刻端茶泼湿药捻儿,快步抢出门去。
果然邻间一个汉子骂骂咧咧开门出来,开口就要嚷嚷什么,宁檀若毫不犹豫一镖刺穿他喉头,捏住他脖子往门内一推,连着尸身一起冲进房中,另一掌飞镖出手,已将屋中另一人钉死在桌边。
她这才吁了口气,将两具尸体踢进床下,擦了擦汗,泼下茶水,等年铁儒进来关好房门,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好险。”
年铁儒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低声道:“看来真如你所料,他们的好手都埋伏在楼下。”
“这再好不过。等到所有有炸药的客房都检查完,咱们再去对面放倒那些盯着外面的兵卒。依我看,那边很可能也有霹雳震天雷。”宁檀若略略平了平急促气息,肋下内伤仍在隐隐作痛,她深吸口气,摆了摆手,“走,咱们继续。”
“继续不得。”
宁檀若刚一开门,门外就传来一声冷笑,伴着一句冷冰冰的话音。
她自认耳聪目明,精美听到门外何时来了人!
定睛一看,那满面红光却神情森寒的胖老者,不是裘贯是谁。
宁檀若毫不犹豫猱身而上,飞镖自然不敢在裘老爷子面前班门弄斧,当即丢下其余留下两把左右分持,化作短兵抬手刺出。
年铁儒双臂一振,紧随其后,先要抢出那窄窄屋门,才好左右夹攻。
可惜,这位平日总是笑容满面的裘老爷子,却远比他平平无奇的名头要可怕,可怕的多。
宁檀若眼前一花,双腕骤然一痛,竟不知如何就已被裘贯锁住腕脉,她心中大骇,忙运力一挣,不料裘贯短打擒拿的功夫简直深不可测,粗短手指巧妙一错,劲力汹涌灌入,当即叫她半身酸麻提不起一丝力道。
裘贯身形一挺,捏着宁檀若一双腕脉将她好似个玉白口袋一样直接提起,直接挡在年铁儒身前。
年铁儒无从下手,只得硬生生收回招式,顶的自己气血翻涌。眼见宁檀若被人向上一抛,他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接,岂料宁檀若身下裘贯突然矮身钻入,毫不顾忌女人裤裆下的忌讳,抬手一抹,他肋下一酸,当即被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这以飞镖闻名蜀州的老人,竟藏着一身擒拿点穴的上乘功夫!
宁檀若人在半空无处借力,心头一凉,困兽犹斗般强一拧身,双掌齐出向下拍去。
裘贯冷笑一声抬手一迎,圆滚滚的胳膊竟似条泥鳅般从她掌边滑过,跟着一拧一抓,反身过肩一甩,将她仰面朝天重重砸在地上,浑身骨节火烧般一阵剧痛,疼得她眼前一黑险些漏出尿来。
她挣扎着还想起身,裘贯灰蒙蒙的身影一晃,却已到了她身侧寸许,俯身一点,戳在她腋下数寸。
并不很痛,但一股热流猛然冲入,却叫她内劲好似破了一个口子,无论如何再也凝聚不起。
裘贯仍不罢手,捏住她香肩运力一提,将她娇小身躯打着旋儿抛了起来,跟着双手连点,顷刻便戳过她周身十余处穴道。
再摔在地上的时候,宁檀若已连痛都几乎感觉不到,丹田麻木空虚,经脉尽数闭死,当即便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裘贯负手而立,看了会儿她挣扎撑地却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转身一指点在年铁儒另一处穴道,扬声冷冷道:“来人!”
旁边几扇房门顿时打开,几个壮硕汉子齐齐出来,道:“在!”
裘贯指了指地上宁檀若急促起伏的饱满胸膛,又指了指年铁儒满是冷汗的脸,淡淡道:“这人的老婆非要装成个婊子,你们不妨轮流在这房里,教教他们夫妻,婊子到了你们手里,通常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