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放在自己身边当饵,引他们下手,然后靠如意楼保护你的高手将他们名正言顺的解决。对么?”
凝珠秀眉微挑,略一颔首,道:“是,奴家正是这个打算。”
南宫星看她毫不回避的与自己视线相交,不由得苦笑道:“如意楼怎么说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这利用起来到是颇为顺手呐。”
凝珠微笑道:“还能怎么办,奴家总不能叫他们兄妹两个去求如意楼吧,奴家在他们那儿多少也了解了一二,保护奴家他们最多也就是要去奴家这个人,保护他们兄妹,那作为代价的,只怕半个暮剑阁都嫌不够呢。”
白若兰闻言一怔,脸色登时便有些发白,颤声道:“他们……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大胃口吧。”
凝珠瞥她一眼,忽而一笑,道:“那谁说的准。万一他们楼里有人看上了你,直接要你过去也说不定。”
南宫星咳了一声,插言道:“好,凝珠姑娘,你这打算……我没有什么意见。兴许这种时候,主动一些并非坏事。只是敌暗我明,你们做饵,也要千万小心。”
“如意楼神通广大,奴家还是交给他们操心去吧。”凝珠盈盈起身,扭身往白若云住处走去,“兰儿,你跟我过来梳妆打扮一下。总是不修边幅,也太没女儿家的样子。看看人家唐姑娘,今日可是娇艳欲滴呢。”
白若兰颇为不解的看了这边一眼,发现南宫星正望着她,不禁脸上一红,忙顺了顺鬓发,起身匆匆跟着未来嫂子去了。
唐昕看都去得远了,才轻轻出了口气,道:“凝珠这姑娘,可有点吓人呢。我方才跟她对视一会儿,都觉得后背发凉。”
南宫星唇角泛起一丝苦笑,道:“要是我的同门没有骗我,她被救得时候可不是这样。不过有些人一旦经了什么打击,便会飞快的成长起来。要是白若云真有这么个夫人,对暮剑阁总归不是坏事。在江湖生存,有时候真要有点这种精神。”
“兰姑娘这样大大咧咧跟人出门做饵,你当真放得下心?”唐昕轻笑道,“依我看,凝珠姑娘多半连你的心思也算计进去了。你说……会不会她昨晚帮咱们打掩护,也是怕白若兰生气和你闹得不愉快,影响她的计划?”
南宫星摸了摸下巴,笑道:“应该不是吧。她心机真有这么深,白若云哪那么容易哄顺了他。”
唐昕抿嘴一笑,笑眯了眼看着他道:“这就是你不懂了。再会算计的姑娘,见了情郎也一样要发傻发愣,碰上会使坏的趁机往床上一抱,多少气也没了。”
南宫星笑着往她鼻尖上一点,道:“你这算是在提醒我以后要怎么哄你么?”
唐昕娇笑道:“对啊,你把我往床上一抱,我保证消气。”
两人嬉闹几句,说到唐行简,唐昕还是有些担心,本想这就去找地方留暗记约定见面,却被南宫星拦住,只道:“你这两天还是休养一下的好,这种走路的样子,唐行简多半会看出什么破绽。等你行动如常了,再去见他。”
“我怕这两日他按捺不住出手……”唐昕眉心紧锁,道,“毕竟还要仰仗他组织我们这一代弟子清查天道,他要真向兰儿她们动手,你那位薛师姐……”
“你只管放心。”南宫星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你那位堂哥,绝不会是抢先出手的那批。”
听出他话中有话,唐昕转了转眼珠,道:“你这么说,那就一定是咯。那我今天该做什么?”
南宫星探头在她唇上轻啄一口,笑道:“什么也不做,好好吃,好好休息。补补你昨晚受的伤。流了那么多血,不好好养养怎么成。”
唐昕面红耳赤,伸手轻轻拧了他一下,啐道:“那算什么受伤。我……我明明快活得很。”
“好好,那你就当是为了以后还能那么快活,养两天身子如何?”南宫星哈哈一笑,哄着她回房休息。
唐昕只当他另有打算,去他屋中收好了那块落红白布,倒也听话并未要求跟随。
南宫星去凝珠那边看了一眼,凝珠还在为白若兰精心描目画眉,连抬头的空也没有,他不好打扰,便匆匆向白若云打了个招呼。
看样子白若云对凝珠的打算也颇有微词,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南宫星唯恐麻烦,赶忙找了个借口退了出来。
他本就打算自己外出做饵看看能不能钓出几条尾巴,不曾想凝珠也做了这个打算,他只好把人手尽量安排往三人那边,自己换了一身行头,用遮阳斗笠半掩面目,从侧门离开了千金楼。
对凝珠的打算南宫星并没有多少排斥,换做如意楼中随便哪个总管来办,多半只会更加激进。至于白若云兄妹乃至暮剑阁的武林名声,又和如意楼有什么干系。
他瞻前顾后,无非是怜惜白若兰爱屋及乌而已。凝珠这么一提醒,他反倒醒觉过来,有时太想求全责备,反会止步不前。
找了家饭摊随口吃了些东西,南宫星先在千金楼附近巡查了几圈,等到凝珠他们一行三人出门,确认薛怜和如意楼的弟子都在暗中跟上,他才安下心来,折往湖林郡中的如意楼分舵。
这里的舵主姓王,家传的烧饼铺就开在最喧闹的街边,分舵的所在,正是那烧饼铺的后院。
因为湖林郡内另有几处如意楼门人聚集的地方,这分舵更多负责的是情报转递,每日子时,城中各处的讯息便都在这里后院的一间小屋里汇总整理。
南宫星想知道的,主要是两个人的消息——方群黎,李嫦。
但城中昨晚所有的酒家客栈,和能统计到的民居都没有这两人的消息。由此看来,应该是尚未进城。
另外几个名字到是都已出现。宿九渊、关凛、沙俊秋和邢空均已在城中住下,关凛、沙俊秋住在客栈,邢空则被宿九渊带去青楼,享乐一晚。
值得在意的消息并不太多,像血钗雍素锦有七成可能已到城内这种记录,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已经亲眼见到过雍素锦本人。
柳悲歌与他一战之后便骑马出城,不知住在那里。走前输给杨昙五百两银子。
唐炫夜夜笙歌,两日不曾离开千金楼。
阴绝逸昨日傍晚进城,寄宿民家,招妓陪寝。
关于武曲的调查没有丝毫进展,负责的眼线之一被勒死在后巷。
第一批为他而来的捕快两日内即将入城,其中一男一女连夜赶路,今日午前便会抵达,为安全起见,城中通缉令的画像又做了一些细微修改。
……南宫星将挑出的这些仔细看了几遍,细节处向舵主王判询问一番,总算都有了八分了解。
七星门七位门主一贯行踪莫测,找不到也属正常。既然找不到武曲,他便对星夜兼程赶路而来的那两位捕快有了兴趣。
捕快大都是以办案优先,即便对自己武功颇有信心,遇上棘手案子也会尽可能求稳,明明同僚都在赶来,却偏偏匆匆甩开同伴赶来的,要么是求功心切,要么……是当真信心十足。
那个男捕快南宫星并不太关心。
他只是想去看看那个女的。
万一就是那位玉捕头,也好提前一睹芳容。名满天下四五年便更迭一代的江湖四绝色,早些年的他已经见过不少,近几代的也见过三人,唯独这一代正当年的四个,他却还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等玉捕头嫁做了世子妃,从中除名,再见也就难了。
这种机会,即使要冒着被围捕的风险,他也决计不肯错过。
买了两个烧饼权作伪装,他叮嘱王判留意这几日可能传来给他的消息,接着踱出饼铺,悠然往南门过去,准备守株待兔。
城门外有几个茶水摊子,一眼扫去,主顾多是往来商贩旅人,并没多少带江湖气的,南宫星找了一处坐下,要了一壶白水,为免引人注目,将斗笠摘下背在背上,静静望着官道。
按分舵的情报,城中目前这些对手即便联合起来一起出手,薛怜连同暗中保护的弟子一起也尽能抵挡下来,他倒并不担心。
这段时间,正好让他静下心来仔细思索一些事。尤其是昨夜与唐昕颠鸾倒凤中意外得到的重要讯息,必须谨慎对待才行。毕竟这件事,很可能涉及到之后唐门内的暗流涌动。
他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不觉,用天道作为暗线,蜀州武林的三大势力,竟已隐隐有了不太乐观的联系。
“小哥哥,您这儿有人坐么?”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随着那声音,一个娇怯怯的身影轻笑着坐了下来,也不管他还没答话,径自对小二摆了摆手,道,“一壶白水,劳驾。”
南宫星眉心当下便起了几条纵纹,苦笑着低声道:“雍姑娘,你这么抛头露面,到真是大胆啊。”
雍素锦仍是一副渔家少女打扮,两条乌亮的大辫子垂在肩前,略有些紧小的粗布衫裤几乎里不住她娇躯的起伏曲线,即便在脸上略作处理显得不是那么美貌,依旧叫不少男人情不自禁侧目而视,馋涎满口。
她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道:“柳悲歌走了,方群黎还没来。我的伤基本不碍事了,除了那个阴阳怪气的独眼老妖婆,别人也奈何不了我。”她神秘兮兮的探头挡口道,“这几天穿着草鞋,都快把我憋死了。”
她故意做出亲昵说话的样子,当下旁边就有不少嫉妒艳羡的目光落在了南宫星身上。
他本就不想引人注目,可又不能发作,只得无奈道:“不知雍姑娘这次所为何事?”
雍素锦双手往胸前一盘,轻笑道:“来收人情。昨日我帮你解决了两个杀手,还提醒了你武曲的事。礼尚往来,你也该告诉我点东西吧?”
“你想知道什么?”南宫星也盘起双手,笑道。
“这里是不是如意楼的地盘?”雍素锦倒也不客气,开门见山便道,“我到了这才两天,已经甩了不下十个尾巴,别家的膏药,好像都没这么烦人。”
南宫星摸了摸下巴,笑道:“你觉得是就是咯。你老是盯人,偶尔被盯稍几次,就受不了了么?”
雍素锦看着他,眨了眨眼,唇角一勾,道:“那就对了。你既然是如意楼的,我……”
“等等,”南宫星一抬手,打断道,“雍姑娘,你这……前后连得有些勉强吧?”
雍素锦笑道:“勉强什么,凭我的本事,你只要出了窝,在哪棵树下撒过尿我都能查的一清二楚,光是你转悠的路线,加上除了我之外都没人盯你的梢,这还不够么?我懒的跟你废话,我大致也听过你们楼里的事,你说吧,要什么代价肯给我一朵银芙蓉?”
南宫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笑道:“那你应该知道,如意楼对江湖中人,一向是要价不菲。”
“我当然知道,”雍素锦一抬手,伸出白白净净的巴掌,“五百个。怎么样?”
“什么……五百个?”
“五百个人咯。”雍素锦笑道,“我用五百条命来换。只要你们指名,我天涯海角也去追杀,不死不休。杀够五百,咱们就算两清。如何?”
“我们这边专业的杀手的确不多……”南宫星苦笑道,“但我做不了主。我只是闲人一个。”
看她神情略显不满,他微微一笑,又道:“不过雍姑娘可以说说看是什么事,我不能做主,但大致可以判断出这交易能不能做成。是方群黎的命么?”
雍素锦摇了摇头,道:“你说了拿他的命换模我的脚,我最讲信用,答应了你就不再另找办法。是别的事,我想请你们帮我找人。”
“找人?这种事你自己不就十分擅长么?”南宫星摇了摇头,笑道,“怎么会求到别人头上了。”
“追踪的前提是我最近见过。那么多年没见过踪影,我从何追起?”
“你要找什么人?大海捞针的事,如意楼也不可能保证办成。”南宫星想起她先前提过的事,便道,“是碧姑娘么?你还要找她比武?”
雍素锦白他一眼,嗔道:“我会为了决个斗拿五百条命来换?你当我是想着叶孤城的西门吹雪么?”
“那……你是要找谁?”
“一个比我大些的姑娘。可能姓雍,也可能姓别的。十三年前流落在滇蜀两州交界处,应该是当作孤儿被人收养。她有个信物,不过你们答应之前,我不会说是什么。”雍素锦说到这里,一皱眉头,索性道,“哎呀,就是我姐姐。真是麻烦。我总觉得她没死,就找找看咯。”
南宫星苦笑道:“我这趟出门莫不是犯了姐妹冲煞?怎么尽是些要找姐姐妹妹的活儿?”他摇了摇头,自语般道,“这我可不想管。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的妹妹能交差,另一个的姐姐多半交不了差,你这个,我听了都头痛。不行不行,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可我心里就觉得你能帮我找着。”雍素锦抬起一脚踩在凳子上,用手抚摩着自己的脚踝,笑道,“我这人直觉奇准无比,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是福星。”
“我麻烦已经够多,没办法再当谁的福星。你那五百条命,还是自己留下吧。”
雍素锦还要开口,突然见到南宫星神情一凛,便止住话头,也顺着往官道那边看去。
官道上的飞扬尘土中,两匹快马一前一后疾驰而来,马身大汗淋漓,马嘴白沫喷溅,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两匹马上都是身着皂衣的劲装官差,看身侧腰牌,竟都是一方捕头。
前方那人浓眉细眼,虬髯如针,是个虎背熊腰的精壮汉子。
而后头那马上,却是个眉眼弯弯,小鼻小嘴的美貌妇人,身量不高,腰肢上方却满满隆起一双丰丘,随着马背颠簸,那对奶瓜也是里在衣衫中上下波动,简直让道旁的男人想要瞪出眼珠子来。
南宫星轻轻叹了口气,心下有些失望。那妇人虽说娇艳妩媚又生的一双丰乳,还成熟的恰到好处极对他的胃口,但终究不过是个不太寻常的美妇而已。
绝不是位列四绝色之一的玉捕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人都来了,他总归还是要跟去看看才行。
拍下一把铜钱,他起身便往城门走去。
雍素锦并未跟来,只是远远看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略一盘算,决定还是不去管她。
看她的直觉还能怎么个奇准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