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要是被处理过的记忆,细节都会被模糊,深究起来,会显得非常不自然。
不巧,对于这些事,赵云澜本人就是个中高手。
因此从小赵云澜就知道记忆的脆弱性和重要性,大庆把镇魂令交给他以后,第一课就是教他定期用冥想的方法追溯整理自己的记忆,赵云澜能确定,他确实不认识沈巍这么个人。
那……要么是这个形象好、气质佳的沈教授其实是个跟踪狂,一直在暗恋自己——当然,根据赵云澜的自知之明,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依他看来,反过来还差不多。
要么,这个“沈巍”只是一层伪装,他压根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查不出来的,除了真正的普通人,还有可能是真正的高人。
三四个小时很容易就过去了,东方的天才刚亮起来,鱼肚白都还没有完全成型的时候,院子里的那些鬼东西就消停了,一个个像停电了一样地掉回了地上,再也动不起来了,而远处那诡异的无名大火,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消失殆尽了。
赵云澜轻轻地推开门,出门到院子里确认了一下,确定是日出东方、天已破晓、小鬼回家了,这才回到屋里,疲惫地揉了揉脸,双手抱在胸前,放心地靠着墙打了个盹。
“等天完全亮了,”他想着,“必须找机会和沈巍谈谈。”
赵云澜是带着这个念想睡着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冰天雪地里开了一整天的车,而之前也没敢太放松,实在是太累了,赵云澜这会一不小心就睡得有些死。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他是被祝红叫醒的。
赵云澜发现有人给他盖了一块毯子,目光下意识地就去找沈巍,结果还没来得及锁定目标,就被祝红的话炸了一下。
祝红问:“赵处,你知道汪徵去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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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山河锥...
什么?
赵云澜的神经崩了一下,按说这种刺激别说是浅眠,就算是醉死,他也该清醒了,可这会脑子就好像被一团浆糊裹住了似的,眼皮重得要命。
“汪徵?”赵云澜用力捏了一下鼻梁,眨了眨马上要黏在一起的眼睛,十分费力地坐直,还有些迷糊地说,“我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刚才不是还在?”
祝红严肃地端详了他一阵。
她认识赵云澜很多年了,就算他累了,也多半只是闭目养神或者浅眠,在荒郊野外,守着一群骷髅还能睡这么踏实的事,从没有在赵云澜身上发生过——不拘小节和缺心眼是两回事,祝红弯下腰,凑近了他闻了闻。
赵云澜:“怎……”
“别动。”祝红揭下他身上搭的毯子,拎起一角,仔细地扒开毯子边上的纤维,然后用养得尖尖的长指甲从里面抠出了一点褐色的粉末,凑在鼻下闻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对赵云澜说,“你中招了。”
头晕过去是耳鸣,赵云澜觉得听别人说话都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东西,当他分辨出祝红说了什么,意识到自己年年打雁,居然被自己家养的一只小雀啄了眼以后,千言万语就化成了两个字:“我操!”
……这股无名火来得飞快,乃至于赵云澜一时有些分不清楚,“汪徵居然给他下药”,还是“身上这条毯子竟然不是沈巍给他搭的”这两件事,究竟是哪一件更让他不爽。
“给我拿瓶矿泉水来。”赵云澜低声对祝红说,“要凉的。”
“也没热的。”祝红把一瓶最外面已经冻了一层薄冰的矿泉水拎了过来,用力晃了晃,才把结在一起的冰碴子给晃开。
赵云澜皱着眉喝了两口,然后果断把剩下的大半瓶都浇在了自己的头上。
“你疯了!”
“你干什么?!”
祝红和沈巍同时出声,沈巍想伸手拦,可惜距离太远没拦住——他自从头天半夜偷看被逮住,就一直小心地躲赵云澜远远的。
“林静留下,照顾沈老师他们。”赵云澜沉着脸不理人,就着这点凉水抹了一把脸,然后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把皱巴巴的衣服一抖,披在身上,大步往外走去,一脚把一个挡路的骷髅头踹出了三米远,“其他人跟我走!”
林静忙问:“那院子里这些骨头怎么办?”
赵云澜:“挖出来砸了。”
林静吃了一惊:“这……会不会触怒什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个烟头不往他地盘上扔。”赵云澜在院子门口冷冷地回过头来,“人若犯我,我必挖他祖坟。昨天晚上客客气气的进门,他们给我来这套,现在天亮了,总该风水轮流转。都砸了,出了问题算我的。”
赵云澜土匪脾气,发作起来六亲不认,谁也不敢惹他,林静识相地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