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泉好不容易等来了人,却发现零零散散地来了一帮,唯独他等的那个没有到。
等他挨个盘问过来,这群人就跟提前商量好了一样,全变成了没嘴的葫芦,一问三不知,完全就跟他们主人一个德行。
陆泉给气得简直连火也发不出来,一拍桌子,要把人都抓起来。
正巧布冬的大儿子茗朱跟路达走进来,两人一起赶紧给拉住了,路达按住陆泉的肩膀,茗朱赶紧小声劝道:“别别,陆泉大哥,打狗也得看主人呢,城主过来以后,见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关了他的人,你要怎么和他交代?”
陆泉冲他嗷嗷的叫唤:“少放屁!那我现在怎么和王交代?”
茗朱叹道:“哎呀,城主都不琢磨怎么去和王交代,你替他着什么急?”
华沂把卡佐撸下去以后,为了安抚布冬一支,便破格把茗朱抬上了海珠城中的七大长老,这次他又在他阿爹布冬的示意下,特意自清跟着陆泉出来带兵领将。
布冬是个老谋深算的混蛋,他的两个儿子——茗朱他们兄弟两个,茗朱继承了他阿爹老奸巨猾慢条斯理的那部分,然后又好心地把混蛋不说理的那部分留给了他的死鬼弟弟。
陆泉被两个人按住行动不得,挣扎了半天,最后只得梗着脖子大吼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他把一群侍卫轰了出去,驴拉磨一样地在屋子里转圈——他们一群人踌躇满志地离开王城,打算找到敌人大干一场,谁知莫名地突然被王城传来的急件叫停在这里,也没人站出来说明原因,只是不让动。
众人原地摩拳擦掌,手脚都磨出了三层老茧,马上要在沉默里炸起锅来了。
就在这时,陆泉听到了长安要来的消息,可他精神还没来得及一震,这不着调的城主的人就半路不见了,陆泉乍一听见这消息,简直就像是在热锅上爬着的蚂蚁被当头浇上了二两热油,整个人都炸了。
陆泉是个不善言辞的急脾气,远比不上他的兄弟山溪有心,此时此刻,感觉就是华沂长安他们这些人,一个两个的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内情,全都讨厌兮兮地藏着不说,让他猜也猜不到头绪,想也想不出理由,困在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地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被憋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要是长安在他面前,陆泉绝对会不善言辞的扑上去老拳揍他一顿。
路达跟茗朱对视一眼,走出了陆泉的临时帐子。
比起茗朱,路达显得心事重重。
一方面他也和所有人一样,从斗志十足转成焦虑万分,另一方面,他也在想念阿姝,华沂下令叫他们停在原地不许动,算来他已经有一个半月没见过阿姝了。
路达每天都在想,每天都在惦记,那种思念简直是从骨头缝里面冒出来的,历久而弥新。他心思本来就重,乍一体味相思,愈加是疑神疑鬼、夙夜难安。
他一时担心阿姝被人发现抓走,一时又担心家里物资不够,怕她吃不好睡不好,又或者午夜忽然被阿姝被人打得全身是血、给关起来的怪梦惊醒,翻个身擦干净冷汗才醒过神来,辗转反侧不成眠之后,又不是滋味地觉得自己这样思念她,她没准睡得正香呢……
简直受尽折磨。
路达这样恍惚地往外走,以至于茗朱叫了他三四声,他才听见。
茗朱勾住他的肩膀,嬉笑着说道:“想什么呢,想姑娘啊?”
茗朱本是开玩笑,路达却是骤然被点破心事,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脸“腾”一下就红了。
茗朱怔了一下,忍不住失笑道:“还真是啊……行啦,你这样的一个汉子,眼下已经是督骑,将来立了功升了位,还怕姑娘们不愿意跟你么?快别想了,偶尔想一想大家都明白,整天惦记着小娘们儿,你还有什么出息?”
路达不惯于跟人交心,闻言只是低头一笑,并没有接话。
茗朱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拍,低声在他耳边说道:“陆泉长老是气糊涂了,咱们别也跟着糊涂,立刻找信得过的人传信王城,告诉王城主失踪的事。”
路达一怔。
茗朱意味深长地说道:“记着,别以你自己的名义,以陆泉长老的名义,你还年轻,直接越过陆泉长老显得太狂,日后不好做人,眼下也是权宜之计,等陆泉反应过来,你偷偷告诉他……唉,这回弄丢了王的心肝宝贝,要是还压着不报,到时候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路达原本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听到最后一句话,却觉得心里着实膈应了一下,顿时对茗朱用这样轻佻的语气提起长安有些不悦起来。
茗朱却觑着他的神色继续说道:“城主虽然跟你有师徒的名分,其实实际上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你的本事与他一脉相承,又是天生的兽人,将来未必比不上他,实在不必太拘泥于这层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