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禹棠哥,这是谁?”
周禹棠向任嘉璐用手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轻轻关上门,像是怕吓到这个姑娘。任嘉璐看出这个女孩的情绪好像不对,眼镜是红肿的,就连眼神都是呆滞的,像个木偶。周禹棠帮姑娘脱下外套,卸下帽子和口罩,细心地用手拭去她脸上的雪花,扶着她走进卧室休息。任嘉璐就这样看着他,平日禹棠哥对身边的人都很细心温柔,他会记得助理和工作人员的生日,买奶茶分给大家,像男朋友一样嘱咐自己早点休息,可他看这女孩的目光和动作的力度,仿佛就是他的宝贝。
他扶着陈夕漫坐在床边,蹲下帮她脱鞋子。陈夕漫开口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她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周禹棠抬起头看着陈夕漫,她的眼神没有焦点,很空洞。
“你就在这里等我,好吗?”陈夕漫轻晃了一下,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恳求,他怕她走掉。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闭上眼。周禹棠站起身走到门口,回过头看了看她,喃喃了几个字。
任嘉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尽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很慌张,她看到周禹棠走出来马上站起来。
“璐璐,所有的行程照旧,但是,带上她。”
“禹棠哥,这个女孩到底是谁?你女朋友吗?”
“不是,她是《奇幻科兹堡》的作者,陈夕漫。”
“就是新联系的戏?你们之前认识吗?”这部戏是任嘉璐帮他挑的,当时同时来了好几个剧本,禹棠哥让她也帮忙挑挑看,然后她就挑中了这部,当时禹棠哥还说这个作者很有趣,应该是不认识的啊。
“我倒希望是。”周禹棠苦笑了一下,“我去找导演了,今天应该会拍很晚,你在这里帮我照顾一下她。”他顿了顿:“不,你跟我走,她这个时候应该不希望房间有人,等6点的时候你来送个饭。”
他看了看紧闭的卧室,带着任嘉璐走了出去。
陈夕漫听见大门关闭的声音,睁开了眼,看向窗外的雪。还记得她怀逗逗七个月的时候,每天胃里都会反酸水烧心,夜里无法躺下睡觉,所以早早就醒了。张书余离开家上班时,她就坐在飘窗上看着楼下的花园,两三分钟后肯定会在雪地里看到他缩小版的身影,他走到车库门口总会向楼上挥挥手,他知道她在看他。那时候她总会对肚子里的孩子说宝贝,爸爸妈妈会一直相爱,希望你能在爱中长大,去爱更多的人。
可是,野马怎么会一直在马圈中生活,即便生活如此安逸、顺遂,但它始终属于广阔的天地。
人人都羡慕陈夕漫有温柔努力的老公,任劳任怨的公婆,聪明伶俐的女儿,随着时间流逝,她还是藏不住自己内心的火热。她喜欢到处去走,一个人去旅行,在石桌上写日记,去山上挖松茸,去集市淘翡翠,在下雨的天气坐在钢琴旁唱歌,在寒冷的冬日拿着相机出去洒水拍照,在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开着音乐在舞房里流汗。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嫁给张书余之后,成为了曾经。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深爱自己的另一半和他的原生家庭,她甚至可以想辞职就辞职,因为有张书余养她。张书余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别怕,有老公呢!”在所有的爱情中,能够说到并贯彻这句话的男人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所以即便陈夕漫心里觉得失落,却连开口也无法开口。
她无法再做所有人希望的陈夕漫,却也无法做她自己。
今天在A市,周禹棠说的那句:“我一直觉得自己很适合一个人。”她在想,这不就是她一直放在心底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