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欺负小女,就从老朽身上跨过去吧。”见徐长卿跌跌撞撞的想跑回来,徐定睿暗地里冲着徐长卿直摆手,又冲着山贼喊道。徐长卿一咬牙,含着泪往来时的路跑去,她记得前面没多远就有个驿站,她要跑快点再快点喊人来救命。
“你这个老家伙,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的让我们把你女儿带回去做压寨夫人多好。到时候你就是咱们寨主的老泰山,咱们必定会好酒好肉招待着。你偏要逃,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那贼眉鼠眼的小个子山贼哈哈一笑,带着人就迎了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动手打人。
徐定睿一个小小的土郎中,哪是他们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推倒在地,就连张氏身上都挨了不少下,被人打到在地上。那些人打过了就只冲着徐长卿过来,看那样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徐定睿不肯,使出全身力气死命拦着山贼,张氏更是直接动嘴咬了离她最近的山贼腿上。
可惜山贼人多势众,徐家一家三口老弱病残哪是他们的对手,徐长卿一个基本上足不出户的小家碧玉,哪能跑得过五大三粗的山贼。徐长卿心一横,秉着再怎么样也不能丢了贞洁,去做压寨夫人的想法,索性直接往路边一块大石头上撞去,最后映入徐长卿眼帘的就是爹娘被山贼砍杀的场景。
第二章
自己不是被为了避免被山贼玷污一头碰死了吗?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徐长卿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不知道什么布料做成的被子,不大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和凳子,桌子上放了个杯子还有些厚厚的纸张。灰突突的墙壁,简单的摆设,再加上镶着透明材质的窗子,跟她还算精致的闺房根本不能比。
她刚想挣扎着起来,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自己的手莫名其妙的变小了不少,赶紧低头看看,她整个人都缩水了一圈,完全就是十来岁的模样。一下子从豆蔻年华变成个黄毛小丫头,任谁都没办法接受。
徐长卿心里开始发慌了。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是完整的,没有缺胳膊少腿,除了头还有点疼,身体有点虚弱,其他都还好。她纳了闷了,不是碰到山贼了吗?怎么一醒来自己就变小了呢?难道自己真的被山贼掳走了?而且山贼里面有什么能人异士能让自己突然缩小?就自己这副小小的身子,想来一时半会没人会惦记自己的清白了吧?
她正挣扎着想要下床去看看,就见有人掀开门帘进来了。
徐长卿瞪大了双眼,愣愣的看着刚从屋外走进来的那人,13、4岁的样子,还是个少年,头上一顶金黄的草帽,正中印着一颗红色的五角星,依稀还可以看见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可惜好像是刚学认字的蒙童写出来的,残缺不全的很,她慢慢看了半天,才拼出来像是“农业学大寨”。她一个咯噔,大寨?什么大寨?难道她最后还是被抢来做压寨夫人了?
待看到来人的穿着,徐长卿恨不得立马捂住自己的眼睛,嘴里一个劲的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的膀子啥的居然是露在外面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轻易露给外人看?更别说男女有别了。再说少年的衣着看起来十分怪异,他上身穿着发黄的白背心,上面印着个十分逼真的大太阳;下身穿着一条蓝布裤子,膝盖那边打着几个补丁,脚上踩着有点破烂的草鞋,右脚的大脚趾还露在外面了。少年衣着虽然有些破旧,却浆洗的很干净。见徐长卿醒了,那人惊喜一笑,“长卿,你终于醒啦。”
听那熟稔的口气,就知道是熟人了,可是徐长卿觉得奇怪的很,她好像真没见过他,撇开眼,红着脸颊,她小心翼翼的问着,“请问,我认识你吗?”
来人大惊,急的直跳脚,“长卿,我是你长林哥啊,你不认识我了?”
“长林哥?”刚想回一句她确实不认识,徐长卿就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忍不住抱着头□□起来,没一会儿就晕倒在床上,自然没看见自称长林哥的少年抱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没人知道徐长卿做了一个梦,在睡梦中她看见了一个10岁小姑娘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忆,看到了爹娘对小姑娘的疼爱,看到了小姑娘去所谓的学校上学,看到了一个村子一起吃大锅饭的场景……记忆的最后是小姑娘在山上摘野菜却一脚踩空从山上滚落下来头碰到一个大石头上。梦里的一幕幕就像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她仿佛就是那个小姑娘,感受着高兴悲伤难过等一系列的情绪,就连最后脑袋上的疼痛都那么真实。
从最开始的慌乱想要逃离到现在的麻木,经过大半天的沉思,徐长卿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千年的现实。她从小跟着张氏学认字,更没少听经常出门的爹爹说些轶事,庄周梦蝶的典故还是知道的,平日里偶尔也会跟交好的小姐妹一起读些话本。
庄周梦蝶,不知道是庄周变成了蝶还是蝶变成了庄周。她徐长卿真的碰上了志怪小说中的借尸还魂了,她居然真的遇到这么光怪陆离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转眼便是千百年,她从一个古代的小家碧玉变成了如今这个活在1977年的与自己同名的小姑娘。名字还是徐长卿,人却不是那个人了。一时半会她也分不清自己是在启朝临水镇还是在所谓的1977年了。好在她融合了小姑娘的记忆,不然光是了解适应现在身处的环境,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大问题。到底骨子里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经过刚开始的迷茫,徐长卿对现在的处境开始感兴趣了。
现在是公元1977年的春天,这个时代已经没有皇帝,只有党派,推崇民主。这个徐长卿今年10岁,父亲徐定睿是个地道的农民,而母亲张敏是个下乡的知青。这个年代实行集体经济,农民们都要加入公社和生产大队,土地归集体所有,大家一起耕作劳动,吃大锅饭,每个人凭着各自的劳动赚取工分,然后按工分分配劳动果实。徐家人口少,只有四个人,徐定睿是个种田的好手,还懂点医术,偶尔帮着村里的老少看看伤风感冒,还能时不时的上山采点草药;而张敏是从北京来的知青,据说是个高中生,家里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别的不说,算个账什么的都是小意思,就在生产队里做了个会计,平时记记账,工作轻松工分也还可以,每个月他们夫妻俩赚的工分净够家里吃用了。不过也就刚够一家吃饭的,至于其他就没办法强求了,毕竟还有2个半大的孩子要上学。徐定睿父母都不在了,张敏的娘家又远在北京,整个徐家除了村里正常的人情往来,就没有什么亲戚可以来往。
至于刚才见到的那个少年,叫徐长林,是徐长卿大伯徐定方家唯一的儿子。徐定方是个当兵的,在徐长林才1岁的时候就牺牲了,徐长林的妈妈得到消息,一时接受不了跟着殉情了,留下了当时还不到2岁的徐长林。还没成亲的徐定睿就将这个侄子接到家里抚养。有了这个拖油瓶,原本很受欢迎的徐定睿的亲事就不顺利了,之前定亲的人家以各种理由解除了婚事,毕竟谁都不愿意平白一成亲就有个孩子。这一拖就拖到了24,这个年纪还没有成亲在农村已结算是大龄青年了。然后徐定睿就碰到了从北京到他们村下乡的知青张敏。张敏的家庭成分不好,除了读书什么农活都不会做,徐定睿看不过眼,就会好心的帮忙,千里姻缘一线牵,日子一长,渐渐的两人走到了一起组成了家庭,第二年就生了徐长卿,夫妻俩艰难的拉扯着两个孩子一晃就是10年。好在都是吃大锅饭,除了夫妻俩挣工分,徐长林兄妹两渐渐的大了多少能帮衬点,特别是徐长林已经能顶的上半个壮劳力了,家里的日子才好过些。恐怕他们根本就想不到自己的亲闺女已经不在了。
“爹~娘~”想起爹娘,徐长卿就想哭。他们一家是一起出事的,现在她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也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她倒情愿他们都死在当场,这样爹娘就不用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了。恍惚还能记得遇到山贼时,爹娘下意识的用身体护住了自己。被爹娘护住的自己都被冲击到这个陌生的时代了,更何况第一时间被山贼伤害的爹娘了,想来他们应该也不在了。越想越悲伤,徐长卿下意识的不想醒过来,她在想也许这样睡过去说不定就能跟爹娘团聚了。她是想活着,可她更想和爹娘在一起。更何况爹娘是因为保护她而去世的。
这么一想,徐长卿渐渐的感觉自己的意识慢慢的开始消散了,她正心心念念的想离开,就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长卿……”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