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董桥躲在我的书架上已有五、六年了,却一直没有心情去拜访他。好在知道他懂得“中年是下午茶”想来应该很是一个会自己宽慰自己的文化人。
董桥从香港飞架到大陆,柳苏先生功不可没,想当年一句“你一定要看董桥”让多少内地读书人悚然一惊,从此,董桥成为学人案头不可或缺的精致盆景。而董桥从书页架上我的心头,却实实在在得力于楼主和寒塘的“严重推荐”说明缘分其实往往来自媒人,嗨,这又怎一个“谢”字了得!
沐浴,净手,取一只透明的杯,沏一份清淡的茶,然后在柔和细腻的台灯光中轻轻翻开董桥文录。——似乎不如此就不敢去碰董文,唯恐失手跌破了这一阕阕青花宋瓷。
我读董桥,收获有三:首先是感受到文章的书卷气“最近,英国财政部长杰佛里?豪尔爵士从曼彻斯特搭夜班卧车到伦敦去,西装裤子在火车上让小偷给偷掉了。”(“多带一条裤子备用”)——先生仿佛丹青高手,即使是不经意的一个墨点,三下五除二地晕染开去,也必力透纸背,浮现世态。其次是体会到文思的跳跃性“福生嫂把门一锁,把脸偎在浸满男人汗臭的毛巾上,正是中国文艺复兴的序曲。”(得友人信戏作),这也许就是那种“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境界吧,有时竟能读出些许欧?亨利的味道来,让人忍俊不禁:嗨,亏他想得出来!再次是品味到文字的陌生化,且不说“台北是中国文学的后花园:商业大厦里电脑键盘的劈啪声掩不住中文系荷塘残叶丛中的蛙鸣;裕隆汽车的废气喷不死满树痴情的知了。”(给后花园点灯),单是小小的标题,有如美人的媚眼,隔着几千里地抛过来就能摄魂夺魄,不由你不去细细品尝,心旌猎猎。
董桥先生说:“散文须学、须识、须情,合之乃得alfred north whitehead所谓‘深远如哲学之天地,高华如艺术之境界’。”他在从前的封面折舌里坦陈心迹:“我扎扎实实用功了几十年,我正正直直生活了几十年,我计计较较衡量了每一个字,我没有辜负签上我的名字的每一篇文字。”其诚如是。难怪有人感叹:董文如董酒,皆为名产,真正一流,董酒可以不喝,董文却不可不看;也难怪有人遗憾:遗憾竟有人能把散文写得这么好,这么特殊,不计流俗而特立孤傲。
好的文章,看时双眸甜热;美的文字,读后唇齿留香。我也可以放心地说:“我没有辜负生命里的这一份时光——读董桥文录。”我幸如是。
哦,亲亲董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