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亭淡淡道:“我要他死。”说完,他却把那块背面纹路极美的青铜镜递到了天帝面前。
天帝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也很快冷了下来道:“你要我来动手?”
天帝没有接,殷寒亭也就一直保持着递出的动作,他手中的铜镜在他话音刚落之后忽然安静了下来,不再低低地啜泣。
大殿似乎一时被困在了某种艰涩固着的气氛当中。
“你要我……亲手杀了他?”天帝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再次询问了一次。
殷寒亭冷冷道:“对。”
殿外传来凉风吹动常青古树的唰唰声,仙鹤偶然落在白玉石阶上,清亮地啼鸣,守卫们来回巡视的脚步,富有韵律,还有……镜中崇琰越来越粗重的喘息,以及紧随而来的瞬间崩溃的叫喊——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殷寒亭,殷寒亭——!!!”
镜中的崇琰不再遮掩着自己的五官,他扑到镜面上,双手不停地拼命捶打着,终于露出了那张平滑的什么都没有的容颜,直到现在天帝才发现,原来那些声音并不是从镜中人的口中发出,而是镜子本身。
“你不得好死——!!!”
天帝揉了揉酸痛的额角道:“阿琰……”
崇琰的喊声停顿了一瞬,随即哭道:“帝君……帝君你是当真不愿要我了?”那些他们在一起交颈而眠的日子,那些一句一句断断续续,比晚霞还要醉人的低语……
难道都是假的?
哪怕只有一句倾注了真心……他都不该……
“你若是想要报复他,可以把他送给梼杌。”
都是假的……
崇琰绝望地在镜面中摔倒,果然……他是完完全全没有心的。
殷寒亭冷漠道:“梼杌在找腾蛇,没空。”
天帝负在身后的手指顿时一紧,自腾蛇从天宫离去之后,留在他身边可以与魔族抗衡的仙兽确实不多了。他先前决定留下崇琰,意图控制青龙,也是因为魔族还没有出世,但眼下的境况与当时做下决定时已然不同,人心离不得。
“帝君!”崇琰的心彻底冷了下来,他哀声道:“帝君,我当年从凡间回到天宫,就只是为了你……”
闻言天帝的脸色确实微微变了变,他没有接崇琰的话,却是对着殷寒亭道:“我和他……不说伉俪情深,但也是有一些感情的,这样未免太过残忍。”
“帝君……”
天帝停顿了一瞬道:“寒亭,你看这样,剔去他的仙骨,削去仙籍,再……打入凡世历经千百磨难,如何?”至少还能够留下一命,若是他在这里让崇琰的本体受损,就再也补不回来了。
然而,殷寒亭听罢却面无表情道:“一次磨难就足够,就是现在。”
他要天帝亲手结束最爱他之人的性命。
他要崇琰也尝一尝被心上人伤害的滋味。
天帝望着根本不为所动的殷寒亭,终究只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