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那封信里面究竟写的是什么内容,不过所有人在那天都听到了一个女人绝望悲苦的哭声。
疯女人的女儿小雪从村支书办公室出来回去就跳了井,等被村子的人帮忙捞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疯女人抱着女儿的尸体哭的肝肠寸断,而她那个外孙则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面色惨白地躺在那儿,像是已经失掉了魂魄一般连眼泪都掉不下来一滴。
“我当时就坐在她的面前玩,她从外面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井旁边也不说话……我看了她一眼,她还在冲我笑,然后她和我说她饿了,让我去屋里拿点吃的给她,我跑到里面拿了吃的出来……就发现她不见了。”
这么说着,沈苍术长舒了一口气,这个秘密在他的心里已经很多年了,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自己也不太想回忆,可是现在说出来了,他倒觉得心头莫名松了一口气,多年前在井边的那一幕是他前半生最不想想起的记忆,可也这是这件事情让他的命运从此天翻地覆,从而有了之后的一切。
“我妈是我外婆在雷雨天从山上捡来的雪貂,因为我外婆精神有问题,所以她才会把动物当成了女儿收养,从而给了她人类的身份。可是她就算做了人,也没办法明白人类那些复杂的感情,而她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她的亲生儿子面前,什么也没想的跳了井……”
——“那你说,张连翘,我该不该相信人类和动物之间的那些所谓的感情?”
☆、第34章
夜已经深了,沈苍术对张连翘说完那个关于自己母亲的故事之后就背过身睡了,他的中心思想就是他觉得动物和人类不该有什么多余的情感联系,因为这对于谁都不好,而独自沉默着蜷缩在他枕头边上的张连翘则还在那儿自顾自地纠结着,看着沈苍术安静的睡脸默默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沈苍术的语气那么平淡,就仿佛在说着一件别人的事一般带着事不关己的口气,可是张连翘还是能感受到那一瞬间,当沈苍术说完撇过眼睛看向他时,那种仿佛蕴含在眼底的无奈,不解和伤心。
他把关于他自己的最大的秘密分享给了他,可听完了的张连翘却只能哑口无言。漆黑的夜里,白天的那些糟心事还完全没有头绪,偏偏有种隐秘的情绪却充斥在张连翘心头,让他连闭上眼睛安心睡觉都做不到。
这般想着,张连翘偷偷地看了眼已经睡着了的沈苍术,此时的屋子里安静的吓人,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很想轻轻地对他开口说些什么。能给他看些让他开心点的东西也好,能说些让他觉得开心点的话也好,总之就是能像傍晚在山上时沈苍术对他做的事那样,能给这个孤独的人哪怕一点点温暖也好。
想到这儿,呼吸都忍不住变了变,张连翘忍不住凑近了些沈苍术,这里靠在山脚下,晚上还是很冷的,刚刚沈苍术洗完澡连衣服都没穿整齐就躺下睡了,而就在张连翘靠近他的瞬间,他立刻感受到了来自沈苍术身上那种和他本人一样的冰冷温度。
少年的心事在寂静的夜晚里变得有些让人难以捉摸,还没有经历过任何复杂感情的张连翘因此而显得有些茫然,他只是觉得自己发自内心的为面前这个人的悲伤而感到悲伤,为他的喜悦的而感到喜悦。这段日子的相处像是已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仿佛就在眼前,站在山顶上吹着歌谣的沈苍术就像是浑身镀着光一样让他挪不开眼睛,而当他紧张的眨眨眼睛,想把自己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上沈苍术的脸颊上时,一阵奇怪的动静却在他的耳朵边上响了起来,紧接着有只硕大的蚊子就先他一步晃晃悠悠地停在了沈苍术的脸上。
张连翘:“………………”
房间里旖旎的氛围一下就没了,眼神纠结地瞪着这只蚊子,本来心里还有些小萌芽乱冒的张连翘此时只有种想一巴掌拍死这蚊子的冲动,而那只蚊子在稳稳地降落在沈苍术的脸上后,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抬起头看了眼面前的这只白色的大鸟,捏着嗓子道,
“哟,对不住对不住,打扰你俩了……可俺这都饿了几天了,鸟兄弟你也别瞪俺,俺就喝一口解决这顿夜宵成不成?这小伙子看着挺壮,俺喝着也放心呀……”
“你有健康证吗!这血是能乱喝的吗!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什么传染病啊!不准喝!”
出于职业习惯,张连翘下意识地就开始查证了,他拧着眉头压低着声音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吵醒了沈苍术这个脾气大的,而被他这么警惕地瞪着,这大半夜跑出来吃夜宵的蚊子也没紧张,只是嘿嘿一笑,连连点头道,
“有有有,俺身体可健康了,保证不传染任何疾病……再说这适度献血也有利于血液循环,你就让俺吸这一口吧……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边上那几个屋子的学生都点了蚊香,俺还没进去就差点窒息了,鸟兄弟您也行行好,俺吃完夜宵就立马滚蛋,献血可是公民应尽的义务呀你说是不是嘿嘿嘿……”
“……”
蚊子的话让张连翘一下子愣住了,因为他总觉得这话听着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又好像挺有道理,而就在他发呆的瞬间,那只贼兮兮的蚊子已经趁机伸长嘴扎进了沈苍术的皮肉,而等后知后觉的张连翘再回过神来时,狡猾的蚊子已经吃饱喝足挺着他的大肚子飞走了。
“遭了……”
默默地发出一声惨叫,捂着眼睛的张连翘几乎不敢去看沈苍术现在的脸究竟是什么惨样,而在他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终于忍不住偷偷地撇了眼近在咫尺的沈苍术时,便看到他家沈处长的脸上已经肿满了蚊子包,那模样就和灾难现场似的,看着就十分揪心和残忍,而张连翘甚至可以想象,当明天一早沈苍术醒过来发现自己这满脸包时是怎样的一副恐怖的情景。
第二天一大早,沈苍术果不其然就发火了。
当然任谁从一个五官端正的正常人被咬成一个猪头那都得生气,而在张连翘愧疚地表示是自己对不起他没有将那只死蚊子绳之以法后,沈苍术并没有像平时那样骂他,反而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理也没理他,就自顾自地顶着那一张满是蚊子包的脸出门去了。
一看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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