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从坏的一面想,她也一并继承了所有属于秦贺云创造的风险。
权势是一把利刃,毁人不见血,利益是一头饿虎,一旦骑上,不管是否自愿,都再也难以跨下,只能不停地驱逐,疯狂的奔跑,才能稍得喘息。
假设,沈思安如期将关系推脱得一干二净,那也就意味着‘吞噬者’一案永难结案,庄浅便会一辈子周旋在各国的调查追捕中……她不一定会死,但是一定会担心受怕,一定会疲于应对……终其一生不可休。
“可怕的事情总需要有人来终结。”沈思安说,“既然有人都替我将荆棘铺好了,那我就顺着这条路走下去,留给她更宽敞的旁边那条。”
“你——”
乔焱紧张地喘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喉咙干涩得说话都费劲,他后半句话被紧紧噎了回去,听见男人语速平缓地道:
“这个世界上,有拼命想活的人,就会有一心求死的人,我先是做了前者,如今想做后者,却发现没有那么容易——因为有人不允许。这些不允许的人中,或许有我的亲人,爱人,他们不想我死;也或许有与我利益相关的人,他们不准我死。”
“你想我替你做什么?”乔焱问。
“至少要替我阻止那些人的小动作,别让他们做出什么蠢事,尤其是小琮,还有……”
他说了“还有”,却没有再继续说,而是缓缓敛下了眼皮。
还有庄浅。
“你放心,不会有任何人能让你‘活’,你弟弟也好,那些为你卖命的同盟也好。”乔焱最终沉沉道,“秦贺云一案,会在你这里结束,我保证。”
乔焱走了。
至此,沈思安继续在监狱里等待了最后一个月,再也没有接触任何人。
一个月的时间,乔焱时常会自我怀疑:在处理沈思安的这件事情上,自己是不是被情感操控了理智?
他原本一心恨不得沈思安死无葬身之地,是因为自信了解庄浅:沈思安死了,她可能会为他伤心一个月,伤心一年,多则伤心三五年,岁月能将一切激烈的情感化浓为淡,她最终会学会遗忘。
可自己真的了解过那个女人吗?
庄浅与沈思安之间,像是被糊上了一层无形的粘液,时而浓得像黑墨,时而又淡得如薄冰,可却自然得仿佛深刻在对方的骨子里。
他们争斗过,大骂过;他们结婚过,分手过;他们为对方生过,为对方死过——这样的情谊,真的能够输给人健忘的本能吗?
只要自问一声自己会不会忘记庄浅,乔焱就可以顺利地得出答案:庄浅不会忘记沈思安,短期不会,长期不会,一辈子……都不会。
这与沈思安死活与否无关,这与她今后会不会再跟别人结婚无关,这与他乔焱……也不会再相关。
乔焱心知肚明,沈思安居心叵测。
他一方面宁愿自己承担一切赴死,也舍不得庄浅受到丝毫损伤;另一方面,他哪怕自己选择死,也要切断乔焱与庄浅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
有一点是两人都料得到的:庄浅一定会回来,不管冒着多大的风险,不管承担怎样的责任,她一定会回来——因为她不会让孩子出生看不到父亲。
她回来一定会想方设法救沈思安。
她一定会从乔焱下手。
而乔焱,一定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