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分钟的车程,她进了西城军区,报的是乔焱二姐的名字,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接她,带着她穿过众多训练场地,最后进入了一栋复合式办公楼。
带路的士兵再三向她确认,“您真的要现在进去吗?首长正在里面训话。”
从士兵战战兢兢的表情来看,庄浅知道这个“训话”可能不简单,她以为对方口中的“首长”指的是乔焱,脑袋里怎么都想象不出来那人黑着脸训儿子一样训斥同龄人的模样……
最终笑道,“我跟他约好了的,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不为难不为难,”士兵仿佛受宠若惊,向她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一间空室之后,便推说还有训练走了。
庄浅略感奇怪,没头没脑地上前去,却还没等她走进,就已经听到了鞭子抽打的啪啪声。
那种声音刺得她头皮一麻。
庄浅对这声音半点不陌生:小时候秦贺云向来严厉,他能忍得她娇气怕事,是因为不指望她成就事业,可对秦围就完全是不一样的培养方式,容不得秦围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每当秦围犯错,家里那条鞭子就是“家法”。
庄浅曾经因为这个声音哭闹过无数次,却依旧没有换得父亲对秦围心软。
现在陡一听到熟悉的鞭子抽打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乔焱在拿别人撒气!
庄浅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她太清楚乔焱的脾气,两句话说不好动手是常态,再加上乔家在部队根基雄厚,他便愈发有恃无恐,如今怕是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几步跑上前去,不顾门口两名尉官的阻拦,硬是一脚砰地踢开了房门。
“乔焱——”
声音戛然而止。
庄浅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掐住了喉咙,剩下的话被活生生哽回了肚子里:
是鞭打,血肉飞溅的鞭打。
施刑的却不是乔焱,而是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一身笔挺的青绿色军装,五星上将,他手中那条黑乎乎的鞭子渗着血,此刻软软地搭在地上,像条沉睡的毒蛇。
跪在地上挨鞭子的人,是乔焱。
年轻男人背脊挺直,双膝跪地,赤-裸的背上全是斑驳的鞭痕,一张脸跟在汗水锅里滚过般,冷汗顺着额际发梢滴落,有滴到他后背伤口上的,庄浅都难以想象那种疼。
“九十八……”乔焱咬牙数数,久等不到下一鞭落下,抬眸看面前的男人,惨白的脸上笑得轻慢,“二叔,才九十八,您不至于老得挥不动鞭子了吧。”
“你简直冥顽不灵!”
中年男人似乎被他一句话气得不轻,手中长鞭一扬,在空气中都拉出呼呼的声音,看得出绝对是用了大力——这一鞭子下去,乔焱怕是命都能去大半条。
“你那样会打死他的!”庄浅早在推门的一瞬间就已经被吓傻了,现在等脚下迈得动的时候,连步慌忙冲上来拉扯鞭子,边冲着那中年男人大吼,“你是不是神经病啊!没听见他叫你二叔吗还这样打他——”
“他是你们家捡来的孩子吗?受这种虐待——”庄浅声音都因为愤怒而变得哽咽,狠狠一把扯掉了男人手上的鞭子,急忙要将地上的乔焱拉起来,边骂,“你傻啊被人当泥娃娃打,他压根就是想打死你的你还笑!”
她手忙脚乱地碰到他的伤口,乔焱疼得脸色惨白,喉咙中发出一声沉痛的闷哼,却依旧跪在地上没动。
庄浅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