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浅是知道父亲只是哄自己的。
她是知道自己不聪明的,可她又要面子,只准自己说自己蠢而不准别人说,所以她就让秦围帮她做作业,得老师夸奖,让秦围在考前给她准备“小抄”,得考试一百,让秦围替她解决一切会显得她很“蠢”的问题,得同龄人艳羡。
后来两个人就亲热得像亲兄妹了,印象中,秦围对她有求必应。
直到再后来,秦围突然要出国留学。
秦围离开的前夕,是秦家最鸡飞狗跳的一段日子。
庄曼每天晚上烧香拜佛,祈祷他一辈子不要回来,然后又暗自垂泪自哀自怜;
庄浅每天从睁开眼哭到睡着,房间里的东西摔了一遍又一遍,大发脾气;
秦贺云特地休假在家陪着她,耐心地跟她说秦围只是离开很短一段时间,等她以后上大学了,她也可以去哥哥的学校,所以她现在要乖乖听话吃饭上课。
那时候庄浅就只顾着哭闹去了,全然没注意到父亲话中的敷衍,以及……他语气中那种微妙的不屑一顾。
总之从那以后,‘秦围’两个字就被所有人集体遗忘了,庄浅尝试着打过好几次他留下来的电话号码,可是每次都是无法接通,暑假过了是寒假,中秋过了是国庆,他一点音讯都没有,秦贺云与庄曼也从未在她面前主动提起。
庄浅又开始习惯了一个人闷着脑袋想事情。
……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庄浅声音飘忽地问,“为什么不跟家里联系?”
秦围闻言,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随即又耐心解释道,“刚来美国的时候,我的手机被小混混偷了,里面号码一个不剩,好不容易赚够钱再买一个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忘了家里的号码是多少,那时候又正值开学……”
“爸爸给了你很多钱的,你为什么还要自己去赚钱?”庄浅皱眉。
“是,是啊,”秦围看她一眼,轻声道,“给了我很多,很多。”
他继续道:“后来我从哈佛毕业,进了纽约一家高级律师事务所,成为专打刑事案的律师,几场重大案件之后,我很快名声大噪,再后来我有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紧接着有了第二家,第三家……”
“在你有了钱之后,在你事业有成之后,你就更没有想过要回来了,”庄浅的声音渐渐凉了下去,“在家里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一直都没有想过回来。”
“需要?”秦围看着她的眼神怜悯又讥讽,却又在她抬起眼的瞬间,尽数换做了温柔,“我回来过的,小浅,我真的回来过的。”
庄浅突然有些无言的失望,说,“既然这样,将来你有空回国的话,还是给爸爸妈妈上柱香吧,他们到底带你不薄。”
“我会回去的,”秦围幽幽地说完,突然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掌,“小浅,我们一起回去,我知道爸爸当年入狱是被人冤枉的,我知道是哪些人害了他,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爸爸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就这样白费,临了还要遭受世人唾弃,以一个见不得光的囚犯身份被埋葬,他值得更好的归宿,你说对不对?”
他语气有种不同寻常的激动,与奇异的兴奋,令庄浅觉得不适应。
她一时沉默。
“小浅?”见她久久迟疑,秦围有些急切,英俊的面容上开始呈现出薄怒,掰过她的肩膀道,“你忘了小时候爸爸有多疼你了?他对你那么好,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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