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杀大权交由十二个人来定夺的时候,这就是法律——病态到不亚于任何一种行凶手段。
庄浅面无表情地沉顿了很久,才将语言组织清楚,“我,没有,没有杀人,恶人会,遭天谴。”
天谴?
乔焱冷冷地笑了,差点笑出眼泪来——她现在都学会用这种可笑的话来敷衍他了?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他突然拿出一张照片,狠狠摔在她面前,“那你解释清楚,你留着这张照片干什么?你跟警方说没见过死者萧远山,与他的死没干系,那你留着这张照片干什么?”
照片已经有些泛旧,可以看得出来有多年的历史,上面的十二个人,正是当年参与秦贺云审判的十二名陪审员,现在,那张陈旧的照片上,最角落的一个人头被涂抹掉了。
死者萧远山的人头。
那上面涂抹的痕迹,还是半新的。
“这是我在你出事的车里找到的,”乔焱面无表情,眼睛紧紧盯着她,“现在我只要将这张照片交给警方,立刻就可以推翻你之前的口供,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警察马上就会冲进来,你拿不出有利的不在场证据,光是妨碍司法公正這条就够得你受得!”
庄浅抬起头看他,清瘦的脸蛋上白到惨淡,她乌黑的睫毛奇异地颤了颤,好几秒才有反应,喉咙中发出细弱的声音,“你去,你想,害死我。”
乔焱呼吸一窒,觉得一拳打到棉花上,被里面暗藏的针尖刺痛了心脏。
他握着照片的手开始颤抖。
“你不敢,去?”庄浅声音飘飘然,偏着脑袋瞧他,她刚拆了纱布的手轻轻覆上他颤抖的右手,唇角缓缓扬起明艳的弧度,“你,回去,我们,不是,一条路。”
乔焱委屈得想哭,觉得一辈子都没这么委屈过,一辈子都没这么苦涩过。
庄浅默默地想,他可能是还不知道一辈子有那么的长,才会在此刻表现出明显的难以接受来。
“小焱,你别,害我。”庄浅握着他的手用了大力,大到她才稍微复原的右手无法承受,刺疼。
“你是在自掘坟墓!”
乔焱红着眼大吼她一句,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别再装了,我不会再相信你,我不会信你了,一次都不再会。”
乔焱走得干脆,庄浅胆颤心惊地在医院过了半天,没有警察找上门来。
……
下午沈思安照例来看她的时候,就发现病房内跟被鬼子扫荡过的一般,而始作俑者却温温柔柔地坐在床前,双手使劲撕扯着手上最后一本厚书,因为右手疼,她便将书放在腿上,右手轻轻翻页,左手狠狠撕扯,泄愤一般。
“怎么回事?”他问在门口战战兢兢的护士。
“沈先生,您来了太好了,”护士小姐急得快哭,“刚才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给庄小姐挂点滴的时候,她硬是说我弄疼了她的手,可我明明已经努力小心了,她却突然大发脾气,捡了东西就朝我砸……”
沈思安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走进去,庄浅立刻扔了手里的书,期待地对他说,“出院,不喜欢,这里。”
“你还没完全康复——”
“康复,不了了。”她狠狠皱了皱眉,努力想要使话语连贯,声音却依然轻软断续,“我想,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