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贵妃在后头装模作样地惊呼,实则捂着嘴偷笑,她方才那一番话还特意搬出皇帝,就是想哄得蓝芷冲进火场救人。
皇帝这般信任兰嫔,将宝贝儿子交给她,若是祁澹有个三长两短,她难辞其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苏贵妃仗着皇帝的宠爱,背后还有苏家,随便狡辩卖惨两句,或许也就是个无心之失。
可蓝芷不一样,她的身后空无一物,稍有不慎就一脚踩空,任何时候都只能靠自己。
所以,尽管她猜到了苏贵妃或许就是想将她骗进火场,但也不得不进去。
这样,皇帝一来,见蓝芷为救祁澹这般奋不顾身,她还能使个苦肉计,替自己找补一二。
火势是从房间内部向外蔓延的,里面的火比外头看上去大多了,浓烟滚滚呛得人根本睁不开眼。
蓝芷强忍着眼泪和咳嗽,拨开浓烟,在里面艰难地寻人:“祁澹——,祁澹,你在哪里?”
火场外,苏贵妃远望着那抹逐渐消失在浓烟中的倩影,嘴角不怀好意地缓缓上勾。
不多时,皇帝大步流星地赶来,身后还有张荦领着一众锦衣卫前来救火。
皇帝焦急地瞳孔放大,“祁澹如何了?”
苏贵妃一见这架势,忙作势拈着帕子揩泪,“都怪臣妾痴心呜——,想着家里送来的肥嫩羯羊,六皇子一定爱吃,就巴巴地请了他来吃炙烤全羊。呜呜,谁知那两个粗苯的太监打翻了火炉……”
“啪——”清脆的一声响。
苏贵妃半边脸登时麻得一句话都说不出,瞪大一双睫羽浓密的媚眼惊恐地望着眼前之人。
眼前这个宠她于六宫之上的男人,狠狠给了她一掌。
苏贵妃自诩慧黠,自以为手段过人。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在皇帝面前哭诉撒娇一通,就能将自己择出去,这招她百试不爽。
可惜的是她没想到,今日之况与以往的哪一次都不相同,她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以往,皇帝不同她计较,并不是因为她的解释谎话有多天衣无缝,也不是真的因为她的演技哭诉有多令人动容,只是因为皇帝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深宫中长大的人,怎会看不明白后宫女子间的那些小把戏?皇帝只不过是选择了宠着她惯着她,给她这份体面罢了。
人贵有自知之名,苏贵妃万不该掂不清自己的分量,六皇子并不是她能随意染指的。
正在二人胶着之时。
“父皇怎么来了?”祁澹从长廊另一侧拐过来,“怎么走水了?”
祁澹完全一脸的状况外,呆怔地打量起四周。
皇帝拉起祁澹,前后查看,“你无事吧?”
“无事,方才儿臣恰好如厕去了。”祁澹耳廓抽动,四下转头,“父皇有没有听见,似是有什么人在喊儿臣?”
原来苏贵妃也知道,祁澹若真是莫名其妙在她的长乐宫出了事,她必定瓜田李下,有嘴也说不清。皇子到底和一般嫔妃宫人不同,就算她再嫉妒兰嫔,也没胆量这样简单粗暴地就解决一个皇子。
今日这一出,苏贵妃提前让人将祁澹骗到了别处,才派人蓄意纵火,真正的目标本就不是祁澹,而是另有其人。
“是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听说六皇子在里头,进去救人了!”迎春憋红了脸,跪在圣驾前禀道。
旁边的张荦一听这话,忙闪身冲进了火场。
屋内的火势较方才并未见小,有几处窗棂、木质家具已尽数焚毁,坍塌阻隔在地板上。熊熊的火龙还在不断攀援着屋内的雕梁画栋,翻腾烧滚。
蓝芷已将屋内里外找了三四遍,还是未见那个小家伙的身影,“祁澹,咳咳——,祁澹,能听到咳……”
浓烟不断呛入肺部,她开始捂着胸口难受地咳嗽,头也觉得昏沉,“咳祁澹……祁澹……”
她的声音越来与小,脚下一轻,就有些站不住了,身体不受力地朝一旁的红木立柜歪去。
这立柜焚烧已久,本就摇摇欲坠,人的重量往上一靠,“哗啦——”散倒下来。
“姐姐——”张荦听到了动静,忙朝循声过去。
火光四溅,浓烟滚滚中,蓝芷望见一个身披绀色斗篷的人,朝她奋不顾身地冲过来。
这件绀色斗篷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烟雾弥漫,蓝芷看不清来人的脸,不仅是斗篷,还有这人的身量身形,她都觉得似曾相识。
这人走近了,她望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面如白瓷,颧骨沾上了两抹烟灰,显得有些狼狈。那两笔上扬的剑眉,此刻紧紧蹙到一起,满心满眼只有姐姐的安危,早就忘了维系平日的冷淡疏离。
“姐姐,你怎么样?没事吧?”张荦上前,搂扶起蓝芷的肩,紧张地询问。
蓝芷嘴角一动,眸中有水色,还映着熊熊的火光,很复杂。
这件绀色斗篷,蓝芷前世曾见过。
当初她被张掌印抛弃,在冷宫一个人病得昏天黑地,期间除了湘王过去看过她几次,还有一个小太监每晚会给她端水喂药,才叫她一直活了下去撑到最后。
她一直以为,那个太监是湘王安排的,因为那太监总是行色匆匆,来得隐蔽,披着一件绀色斗篷,甚至还蒙着面。
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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