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绻急得捶床:“你就告诉我吧,不然我今晚真的睡不着了!”又去扯着他手臂纠缠,覃云蔚只得道:“是因为我师尊。师尊教诲他作为修禅之人,须得存以己之身普度众生之心。我大师兄就设下诱饵,引出诸人贪嗔之念,再替云天各门各派肃清一下风气。”
韩绻喃喃道:“原来如此。但你们这样,可是把云天修士都要得罪完了,怪不得人家见到你就恨不得上来咬一口。”
覃云蔚道:“我却不怕他们。他们的弟子立身不正,经不起诱惑,难道也要怪到别人头上?”
他如此义正言辞,韩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却又反驳不得,覃云蔚斜他一眼:“至于那福慧门之事,更是他们该死。他们四处诱骗少年少女回去做鼎炉,弄得许多平民家破人亡也就罢了,最后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我大师兄的头上,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闲话,说他是云天第一美人,竟去给他下药,想把他抓回去做炉鼎。你说他们该不该被灭门?”
此料堪称热辣新鲜劲道十足,韩绻再次将床板捶得咚咚响:“该!这个必须灭门!”
他反应热烈立场坚决,覃云蔚颔首,终于满意了些,只随口提醒道:“大半夜的,别闹。”
韩绻追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覃云蔚道:“他从福慧门回来时,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我师尊大发雷霆,本是想打死他的,但这件事我觉得他没做错,就私下里放走了他。我被师尊关了三年禁闭,出来后被赶回金乌域。我师尊无颜见云天诸位老友,只得带着我那另两位师兄出门游历去了,如今不知身在何处。”
韩绻惊道:“难道你也被赶出了师门?”
他正准备爬起来好好安慰一下覃云蔚,却听他道:“没有,师尊让我回来冷静一下。恰覃家族中如今艰难,也让我相帮几年。”
韩绻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那么从前在溟微境你拿给二凤吃的那颗丹药,是不是你大师兄从福慧门扫荡来的?”
覃云蔚点头:“是,他还天生喜欢扫荡别人的东西,这毛病怎么都改不了,所以各种法器丹药众多,还总是塞给我。这种魔修做派你不要学,想要什么我用灵石去换。”
韩绻叹道:“不学不学,不过你大师兄真是个万恶之源,混成这样,想来不滚去魔域也是不行。他自己一身白毛毛,就莫要总说别人是老妖怪,把责任都推给你师父可是不成。且他拔腿一走倒是利落,这许多锅却需要你来背。”
覃云蔚眼珠在暗夜中徐徐转动,末了轻哼一声,“背锅怕什么,师门之事义不容辞,不过多打几架的事儿。”
韩绻叹道:“可我觉得你吃亏呀!而且那位林姑娘提醒我,进入古境须得小心。这可怎么办?我会不会死在里面?我还跟落英宗那两个妹子约好了,等出来后再一起去喝酒快活。师弟,云天很好玩儿的,我还不想死……”
他想至恐惧处,在榻上裹着毯子翻来滚去瑟瑟发抖,覃云蔚忙按住他手臂安慰道:“放心,不会死的。你今天还玩儿了什么?”
韩绻顺势滚进他怀中,在肩上蹭了蹭:“今天喝酒喝茶吃果子吃饭,聊天看景,还听了圣凰楼外有几个禅修唱经,啊,不好听,可是我不小心学会了!”他很热络地道:“我竟然会唱经了,我这就唱给你听!爹呀他们,没感觉没感觉,妈哈没感觉,垃圾上门,妈地说啥。”
他越唱越声音越模糊,终于将要昏昏入睡,这下子换覃云蔚无法入眠,推他两把:“韩绻,韩绻,你唱的什么?”他生长于云天,自小听唱经听到大,但是从未听到过如此诡异的经文,什么爹的妈的没感觉的。
韩绻迷迷糊糊道:“嗯,别闹,说是……药师心咒,呼呼……”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弥殇古境的入口处,位于无极洲北部一大片荒山寥野之中,属于无灵脉、无人烟、无鸟兽的三无地带,唯有漫天飞沙迷人眼,阖地走石伤脚跟。
各门各派持有古境通行令牌的门人早早聚集于此,韩绻看到许多熟人,比如那边一大片桃红柳绿的女修士中,龙青葵和林蔻白赫然在列,不用说必是落英宗的。两位小娘子也装作和他不相识的模样,端起了宗门大派高贵矜持的派头。
左侧那十几个红衣修士中,夹杂着傻子盛长骅,还兴高采烈和他打了个招呼,韩绻忙报以一笑,却又引来那边一大波白衣飘飘修士们刀子般的眼光。
九天明寂宗这眼刀子都是冲着覃云蔚去的,恨不得将之扒皮剔骨。覃云蔚对此视若无睹,淡然自若将风帽掩好,又吩咐韩绻:“风大,带上帽子。”
还有零零散散二十几个小宗派,各自结帮组团嬉笑议论着。
唯有迦南宗两个人孤零零独立一隅,看来颇为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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