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葭道:“还是小绻绻看着乖巧。师弟,你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大的,我如今竟隐隐有些怕你。但这次这事儿,就算我不骗你回来,你们金乌域覃家也会召你回来,你也不能全怪到我头上啊。”
覃云蔚道:“未必,覃家人多得很。”
聂云葭哼笑一声:“人多有什么用,有几个出息的?就凭你们族长那个老滑头,他不找你还能找谁去呢?而且你不想修行进阶了?你这一辈子就打算这样?”
覃云蔚垂眸不语,神色凝重,聂云葭慢吞吞晃过来,将一只手搭在他手腕上片刻,埋怨道:“当年我说让你跟着我反出师门,你偏偏不听。我就不信那老儿能把你教成个什么样子。看看如今这么大的人了,不过才进阶元婴中期,说出去笑掉人的牙。这次要不就别回云天去,跟着我去魔域混吧?”
他之前已三番五次策反,覃云蔚眼角抽了一抽,摇摇头:“不。”
聂云葭啧一声,对他的执拗无可奈何。韩绻嘴唇微微一动,想问些什么,又觉得冒昧,聂云葭瞥他一眼,笑吟吟道:“有话就问。”
韩绻道:“如此小弟冒昧,大师兄从前也是云天的禅修?”
聂云葭道:“我与师弟同出一门,以前的确是云天圣域的禅修。只是我师父那老儿,虽然名声恁大,号称什么天南尊者,却是不太会教徒弟,不懂得因材施教的道理,动辄就逼着我念经打坐。我觉得念经与修行无益,不想念。唉,修行理念不合,没法愉快地做师徒了,我就叛出了师门,直接去魔域混日子了。”
原来修行理念不合,就可以光明正大叛出师门,还可以胡言乱语诋毁师尊。韩绻眼前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顿觉耳目焕然一新。他用一根手指悄悄指指在一侧沉着脸的覃云蔚,仿佛在询问,那他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还没有叛出师门?
聂云葭道:“我师弟他无趣得很,与那老儿的古板相得益彰,他们做师徒再珠联璧合不过。当时我从师门逃走之时,他还知道网开一面帮着我逃,现在可就不好说。他还是小时候看着好玩儿一点,如今这样子,生生被他们联手搞坏了,唉!”
一声长叹,透出说不尽的苍凉和遗憾。
有这九天星云图和空间壁障加持,短短数日后,诸人便通过天堑到达了云天圣域。
聂云葭一出天堑就将龙舟从九天星云图中放了出来。韩绻忙回头去看,见那道闻名天下的天堑为深灰色的雾茫茫一片,上接穹苍下接陆地,也不知究竟有多宽。他记得这天堑名叫红尘万丈高,中间应该是有无数碎裂的空间且游移不定,若贸然进入,免不了被切成碎块。大约只有聂云葭这种擅长空间法术的高阶大神通修士才能顺利通过。
一转眼间,聂云葭却又被人惦记上了,这次是覃云蔚的胞妹覃惜琴,带着孙管家一起,满面恭敬之色地请聂云葭赏光去金乌域覃家坐坐。
聂云葭道:“你们先回家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办,等过些天我会去找我师弟,有要事与他相商。”
覃云蔚神色冷淡:“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你不用来了。”
众皆愕然,聂云葭却是哈哈大笑,一闪身便进入了红尘万丈高之中,踪影不见,徒留下一脸遗憾的覃惜琴和孙管家。
金乌域离得红尘万丈高甚远,众人再次登上龙舟往西南方向飞行,行不多远,前方就是浩瀚无边的海水。从空中俯瞰地面,满目波光粼粼中,时不时几座绿宝石般的岛屿点缀其中。
如此飞行数日,终于岛屿渐稠人烟渐密。有些岛屿疆域辽阔,几可称为洲陆之地。
来往修士之身影也渐渐多了起来。
云天圣域与玉螺洲气候颇有不同,各种灵禽妖兽甚多,多有修行者豢养了来做飞行坐骑用。因此韩绻带着二凤等人站在船头观光之时,会见到天边翩然而过一只巨大的仙鹤或者鹰鹄之类猛禽,背上有修士的身影。有些修士驾驭仙禽离得近了,看到龙舟之龙首上那枚巨大的三足乌图案,或一言不发远远绕开,或遥遥双手合什为礼。
依照云天规矩,覃云蔚见到修为比自己高的修士或者平辈修士需得还礼,但始终不曾逢上一个,因此也就作罢。
自从翥凤山庄中韩绻小小恐吓了覃惜琴几句,许是他跟来云天圣域已成定局,覃惜琴看了几回兄长的冷脸,经过一番审时度势,终于也认可了此事,收起从前刻意的疏离排斥,变得如韩绻所言那般温柔可亲善解人意来。她路上一直主动替诸人讲解云天各种风土人情世俗规矩,虽然言语中亦有不小心透露出来的骄矜之意,韩绻也并不和她一个小娘子计较,满口花言巧语奉承调侃着,制造出一番相谈甚欢的假象。
这一日,远远地看到前方隐隐一线陆地,覃惜琴遥指前方,满脸欢喜之色:“诸位请看,金乌域到了!”
二凤和韩氏姐弟均都涌到船头来看,随着龙舟渐近,数座山峰映入清眸之中,山色碧如螺黛,山势丰满润泽。近前再细看,却是九座形态迥异的佛像,佛首佛身惟妙惟肖,山即是佛,佛即是山。
覃惜琴语气中微有一丝得意:“这是我们金乌域的地标九相佛,为天地所生,自来灵气充沛。从此过去不远,就是覃家所居之金乌城。”
金乌城果然就在九相佛过去不远处,青山绿水中一座城池横卧,衔远山,覆平原,被暗金色护城法阵笼罩。隐隐可见中城中央一处建筑极其高阔俊伟,房顶鳞瓦似是乌金铸造,顶端蹲一只巨大的三足乌,亦为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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