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因二人只是她的婶子,因此倒省了大礼,只是福了一福,便奉了茶上去。及至轮劂姨娘时,远黛心中倒不免有些酸楚。周姨娘虽是她的生身之母,但因只是姨娘,所以也是受不得她大礼的,行礼奉过茶后,好半晌,远黛也只是低低的道了一句:“姨娘,保重!”
虽只简单四
字,里头却包涵了太多太多。周姨娘心中原只不舍,这会儿忽然听得这么一句,不觉眼圈一红,眼泪立时便如决了堤的江水一般狂涌而出,一时哽咽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远黛在旁看着,心中也自不忍。杜若在旁,早贴心的递了一块帕子给她,随手接过帕子,远黛抬手,温柔的蘀周姨娘拭去面上珠泪:“同在平京城中,日后多的是相见的日子。姨娘又何必如此!”只是她愈如此,周姨娘便愈忍不住眼泪,不一会,已将帕子哭得湿了一块。
远黛还欲再劝,那边萧老太君已温声道:“由着她哭吧!女儿出嫁,娘免不了总是要哭一回的!”远黛听得这话,不觉大感无措,忍不住便舀了眼去看罗氏。
罗氏见状,不觉一笑,忙站起身来,走到周姨娘跟前,温言劝慰了一回,又自腰间抽出自己带着的帕子,换下周姨娘那块已洇了好大一块的帕子。
罗氏的竭力安慰,终究是让周姨娘止住了泪。那边凌远萱这会儿也上前一步,轻轻叫了一声:“九姐姐!”对远黛,她心有芥蒂也非是一日两日,但真到了远黛出嫁之时,除却伤怀,凌远萱却再没有了往日的嫉妒心理。
朝她微微一笑,远黛轻声道:“十妹妹成婚之日,可莫要忘记请我?”
想也不想的用力摇头,凌远萱急声道:“不会!一定不会!我还怕九姐姐届时设词推脱呢!”
笑着摇一摇头,远黛道:“别人我许是不会去,但十妹妹的婚礼,我却是定要去的!”
二人正说着话的当儿,外头却已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老太太,几位太太、小姐,安亲王殿下已快到咱们巷子口上了!”
因百里肇腿脚不便的缘故,早已与凌府说明,此次迎亲由安亲王百里聿代之,因此众人听得这话倒也并不如何怪。打发走了来人,萧老太君转向远黛笑道:“安亲王虽来了,我们却也不急。前头多的是礼节慢慢磨着,一来二去,再用个饭,总要到午后才能起行。”
当下又与远黛说了些话,这才带了赵夫人与罗氏两个出去了。这凌府内院,早些年虽交了给陆夫人,但萧老太君手中却仍掌着大权。而况陆夫人前些日子因故病倒,这里里外外一把子事,又都落在了萧老太君手中,这时候,也真不是得闲的时候。
众人去后,远黛才微叹了一声,转而看向眼眶红肿的周姨娘,远黛慢慢道:“我如今就要去了,临去时候,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姨娘!姨娘也不必哭,只听我几句话!”
周姨娘听她说的甚是郑重,少不得抬眼看向远黛。
“我去后,姨娘需切记莫要与人争斗!但凡遇了事儿,可去同三婶商量一二。看在我的面上,三婶定会帮衬着姨娘的。至于太太那边,姨娘切记不管不问!只由得她自生自灭!她若找上门来撒泼,你也不必太过惊惶,只叫人过去三婶处求援便是!”周姨娘不听这话犹可,一听这话,倒愈发的放心不下,怯怯的看着远黛,面色颇有些不好看。远黛却只是不管,继续的道:“红英、紫罗两个的婚事,你也不必管,我心中自有定夺!等我在王府站稳了脚跟后,会再挑两个丫头过来伏侍你!你凡事多听听她们的也就是了!”
周姨娘听了这话,心中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远黛即便嫁了出去,也毕竟还是没把她给忘记。
然放心之余,却也不免惭愧,过得一刻,才低声道:“我这个做娘的,除却拖累你外,什么也帮不上你,我”
抬手制止了她接下去的自责言辞,远黛平静道:“若非姨娘,又怎会有我!只凭着这一层关系,我为姨娘做这些,也都是应该的!只是姨娘自己也当学着些,不可事事倚靠别人才是!”周姨娘点头喏喏,再抬眼瞧着远黛时,眸中却又不免流出泪来。
外头,锣鼓之声已然喧天而来,想来迎亲的队伍已到了凌府门前。侧耳默默倾听了一回,远黛不期然的叹了口气,回头却吩咐文屏道:“去传饭吧!今儿这一场折腾总是免不了的,若不吃饱了,怕还真是应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