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重阳分开了四年之久,少年期间对他的崇拜敬仰早已在时间的琢磨下消减得不剩下多少了,也许还残留着了些许那种仰望自己无法达到的高度的感情,但已经完全无法影响现在的他了,而且他敏锐的觉得现在的沈重阳已经变了许多了,虽然看起来依旧和以往温和,但那从内而外透出来的不协调感却让他难以忽视。
想是程璟沉默太久了,沈重阳笑意渐渐的消失了,他的目光落到程璟垂下眼帘的眼睛上,轻声道:“我们只是分开四年而已,你竟和我完全没话说了?”
程璟睁开眼睛,望住沈重阳晕着清浅眸光的漂亮眼睛,许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你离开这么久,现在为什么回来?”
沈重阳微顿,浅色似含水的清亮眸子望进程璟眼里,“当然是为了你啊,”他语气低沉,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热度,“虽然我人不在京城,但是却时时刻刻关注着你,当我知道了你落海的消息,我有着那么强烈的直觉,我知道你肯定没死,而且肯定会回来,所以很早就在这里守着你了。”
“你看,我现在等到你了。”沈重阳低沉沙哑的笑了起来,浅色眸子里折射出幽暗的光。
程璟一怔,沈重阳这般情深意重的话却没有让他动容,而是无法控制的生出了一种异样的古怪情绪,他现在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沈重阳身上那种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气息了,四年前的他,温润如玉谦谦君子,雍容自若豁达潇洒,却绝无这样别扭的感觉,这让他心里不舒服起来,且四年前他们的交际虽然的确深入过一段时间,但也有绝无可能影响沈重阳四年之久,为什么这些年他还一直关注着自己,这样的事情,想想都觉得诡异,再好的朋友,也不会刻意时时刻刻关注对方吧,程璟心里心思百转,对沈重阳的话并没有做出反应。
沈重阳没有得到程璟的回应,甚至见他脸上流露出不适的表情,笑意微敛,叹息道:“你的性子,也变了很多…………”他伸出那只骨瘦如柴的手,想去触碰程璟光洁的脸庞。
程璟挡住了他的手,偏头看他,“我没有变,是你变了。”
沈重阳僵住了身体,他没有收回手,而是一把捏住了程璟的手指,“我从来没有变过,我只是,太开心了。”说着,他捏着程璟想挣脱的手指,随即顺着他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
沈重阳的手指非常冰冷,又冷又硬,简直想被一块冰块包裹住一般,程璟打了个寒颤,想要挣脱却让沈重阳用更大的力气握住了,程璟忍不住地道:“你的手,为何这般冰冷?”
沈重阳看着他,轻声道:“我前些年生了一场大病,现在虽然好了,但却留下了遗病,如你所见,全身冰冷,无论什么大夫都治不好,只得这样得过且过。”
程璟沉默了一下,伸出另一只手,搭在了沈重阳的手背之上,“这样,你好些了罢。”
沈重阳微怔,随即勾起了唇角,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程璟趁他放松之际,抽出了那只被他握在掌心的手。
程璟将那只已经完全染上沈重阳的体温变得冰冷的手,按住了自己的脸颊,他挑着眼睛看向笑容变淡的沈重阳,道:“这只手给你吧。”说着,他那只搭在沈重阳手背之上手指滑动着,插、进了沈重阳的掌心。
沈重阳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一寸寸滑过,却没有再露出他那有些像面具一般的笑容了,他沉默地握紧了程璟那已经不复温热的手指,却忽地又松开了。
他收回了那只手,撑在地上,向后倾倒了一些,微闭上了眼睛。
程璟动了动手指,也伸了回来。
这个时候,马车忽然停住了,前方有些嘈杂的声音传到了马车里,让沈重阳睁开了眼睛。
“大公子,前方有人拦路。”有人在车外低低的说。
沈重阳直起身子,掀开窗帘,看了外面一眼,说:“是哪方的人?”
“回禀大公子,是邑州城主的人。”
“邑州城主?”沈重阳脸色微沉,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到了程璟身上,“他可有说什么?”
“并无,只是问这车上何人。”
沈重阳深思了一会儿,便道:“你与他说明事实就好,不必隐瞒。”
“是。”
程璟似想到了什么,开口:“我的铁牌不知道落到哪里了,不然可通过这邑州城主走官道,那样的话,起码快上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