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一行人来到敦煌附近的某个镇店,不久即出关入西域,谷梁鸿下令在此休整三天,将马队换驼队,因为从此往西域需要走一段罕无人烟之地,中途马的草料是个大问题,骆驼却可以不吃不喝。
他问过公孙老爷,对方究竟不是商贾,轻车简从,可以先行一步,公孙老爷难得的多说了几个字:“一路都是同行,何必中途分道扬镳,刚好我身子不适,也在此耽搁三两日吧。”
这三天的忙碌是那些兼着马夫、力工和镖师的男人们,准备中途所需的一切,包括吃食和饮水,苏落很闲,当然也就想些闲事。
关于爱一个人是应该让对方幸福还是应该让自己幸福,她弄不清楚,两个人都幸福类如传说,感情上总有一方面付出更多,想想若是让自己幸福,这有点自私,而让对方幸福,这更加残忍,当把这个问题去请教墨绯烟,她正画眉,一般的,她没有画好妆是不见人的,终究苏落是和她朝夕相处多少年的师妹,她们这些孤儿,师姐师妹与胞姐胞妹没什么区别,所以特赦苏落可以在一边观摩女人是怎样从素颜的丑八怪变成妆后的倾国丽人。
对苏落这个问题,她放下手中的螺子黛道:“我没有喜欢谁,不知道。”
苏落起身就走“听说绯雪和绯月对大师兄暗恋已久,我找师父做这个媒。”
刚迈一步,被墨绯烟拉了回来“臭丫头,越来越刁蛮,假如两情相悦,可以彼此都幸福,假如是单相思,活该那个暗恋之人倒霉。”
苏落看她邪恶的盯着自己,想她口中骂的倒霉之人必然也就是自己。暗恋是件痛苦之事,师姐说的倒霉也没什么不对,她终于下定决心克制自己的感情,别说谷梁鸿是公公,纵然不是,他也未曾表露出喜欢爱慕,虽然救了自己几次命,顶多是英雄,倘若救一个人就是爱,那赵云赴死一搏救阿斗,按此理赵云岂不是爱上阿斗?
这又好比大师兄多年前曾经救过五师兄墨飞青,也未见墨飞白和墨飞青卿卿我我过。
一路演绎下来,谷梁鸿救自己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举,与爱无关。
想通之后,她的心反倒释然了,既然人家不爱自己,何必做个倒霉鬼,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逛街。
和墨绯烟两个人漫无目的的闲逛,一阵飞沙走石仿佛妖魔欲来之势,她心不在焉,也就走马观花的东看西看,忽听有人在嘤嘤啜泣,循声去看,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她身穿大红的喜服,立在街边,有两个中年妇人在劝。
“小姐,你已经十四岁,再不出嫁就老了。”
出嫁的女儿都是一半欢喜一半忧虑,本没什么大惊小怪,然十四岁和十七岁谁大谁小苏落还是分得清,人家十四岁就出嫁了,自己十七岁还待字闺中,她摸摸脸,是不是已经老的不成样子?忽然发现身边的墨绯烟,她已经二十三岁,如此,苏落突然就幸福了,因为十七岁和二十三岁谁大谁小她也分得清楚。
蓦地想起自己已经许给谷梁卓文,为何在谈论感情的时候总会忽略他?
“师姐,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为何还不成亲?”她一直盯着那小新娘被两个妇人强行拖走。
墨绯烟正在寻觅哪里有卖胭脂水粉的铺子,以贮备自己的库存,囫囵道:“你究竟是真不知底,还是故意气我。”
苏落无辜的摊开双手,表示自己真不知。
墨绯烟转过头来看着她:“在墨宗,除非你为师父赚够他规定的银两你才可以随心而嫁,否则,至少要在二十八岁之后才能出嫁,所以,你这么小就已经许了婆家,墨宗上下都说师父偏心你。”
苏落已经瞠目结舌,二十八岁,岂不是人老珠黄?还能嫁得好吗?师父也太恶毒了,怪不得墨宗的女弟子都拼命的争取任务,自己在墨宗十七年,竟然不知这个惨无人道的规定。
“我得找师父理论,他师姐你自己逛吧,我突然肚子疼,找茅厕方便一下。”
前言不搭后语,肚子疼是个拙劣的借口,因她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公孙老爷,看他脚步匆匆奔向镇南,苏落说完追踪而去,凭着街头密密匝匝的摊子做掩护,尾随其后,走了半天忽然发现遥遥而来谷梁鸿和他的马夫们,带着租来的一队骆驼。
她转身四处找,公孙老爷突然遁迹无踪。
一声霹雳炸开,云集雨来,非常意外,此地是干旱地区极少下雨,而且还是这样大的雨,不多时便呈现滂沱之势,人们于街上欢呼,仿佛下的不是雨是金子。
苏落刚想躲避,却听头顶噼噼啪啪的雨打伞面之声,抬头看,一把竹骨油纸伞撑在她头顶,修长的手握着伞柄一看即知道是师兄墨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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