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他急急擦着眼泪,在这最后的时刻,他想看清楚些。
门帘拉开,一个士兵道:“将军,到了,春陀公公在宫门口候着呢。”
霍去病沉声道:“知道了。”
士兵犹豫片刻,退了下去。
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外面又有人在催促了。
韩臻强自展颜一笑,道:“公子,我走了。”
霍去病没有答言,与他十指相握,牵着他下了马车。
春陀立即迎上来,笑道:“公子,陛下已等候多时了,快随老奴入宫去吧。”
韩臻没有作声,一直痴痴望着霍去病。
他们的手还紧握在一起,仿佛这一生都不会放开。
春陀犹豫片刻,又道:“将军,再耽搁下去,只怕陛下那边不好交代呀。”
霍去病终是放了手。
韩臻再没有哭。
众目睽睽之下,韩臻踮起脚,在霍去病唇上印下一个轻柔如羽翼般的吻。
然后,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着那座名为未央宫的囚牢走去。
韩臻不敢回头。
他怕一看到霍去病的脸便失了前行的勇气。
霍去病伫立在风中,望着韩臻瘦弱的背影,站成了一尊雕塑。
已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此刻,便是白头。
***
未央宫,鸣鸾殿。
刘彻望着眼前的少年,面貌较五年前成熟了不少。
韩嫣死之年,还没到他这个年纪。
刘彻透过他,似乎望见了二十三岁的韩嫣,就该是如今这番模样。
刘彻走近他,抬起他的下巴,迫他看向自己,沉声道:“当初为什么要逃跑?”
时过境迁,再次面对刘彻,韩臻心中再无惧怕,淡声道:“因为不想呆在你身边。”
刘彻道:“仅是如此吗?还是说,你更想和霍去病双宿双栖?”
韩臻垂眸不语。
刘彻冷道:“死心吧。这辈子,你休想再逃出我的掌心。”
韩臻漠然道:“不逃了,我累了,逃不动了。”
刘彻定定看他片刻,忽然将他打横抱起,丢到了床上。
当身体被毫不留情的贯穿时,韩臻攥紧身下的床单,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没有流一滴眼泪。
***
元狩六年春,霍去病独自回到了狄道的家。
他在这里生活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半月,却处处都是回忆,那回忆里,又全是韩臻的模样。
他高兴的模样,他撒娇的模样,他生气的模样……历历在目。
霍去病来到厨房,找到韩臻所说的那个陶罐。
因为放了太久,里面的枇杷干已经长毛了。
霍去病拿起一个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只觉得甜入心脾。
院中的枇杷树依旧亭亭如盖。
霍去病在枇杷树下站了一天一夜之后,一把火将整座宅邸连同枇杷树一齐烧了。
霍去病又去寻了霍启。
霍启生活贫困,实在养活不起霍嬗,便将霍嬗交给了霍去病,让他带回府中抚养。
从狄道回到长安之后,霍去病一病不起。
元狩六年夏,霍去病病逝,年仅二十四岁,陪葬茂陵,谥封景桓侯。
元狩六年秋,韩臻自缢于鸣鸾殿,武帝将其尸骨交还给弓高侯韩则。
韩则将韩臻厚葬,入韩氏陵园,墓室与其父韩嫣比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