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刚才高安城恶毒言语,才让左温深埋已久的情绪骤然显现,似无暇白瓷裂了一道缝隙,莫名让人惊心不已。
以往乔宁康很是因他的自制力而自傲,他能极快排除外界干扰,总是在最合适的时机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可所有一切碰上左温就毫无用途,刹那间烟消云散。若是严格说起来,高安城尽管话语恶毒,所说的话都是无稽之谈,其他人绝不会相信半点,乔宁康也没有半点动怒。
偏偏他瞧见左温的反应之后,情不自禁心疼难过,狠狠给了高安城一拳。
不对,这不对。自己何时变成这样的人,会因为一个只认识三个月之人而心绪不安甚至失去理智。
更可气的是,自己如此行为,对方半点也不领情。只看左温垂着睫羽沉默的模样,就是无声的拒绝之意。他们之间好似隔着一层透明屏障,虽是无形也无法接近分毫。
左温说完这句话,略微对乔宁康行了个礼,就想转身离去。乔宁康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唯有怔怔望着左温的背影,心中无限酸楚。
类似的情形,仿佛在他们二人身上发生了许多次。每次都是如此无奈如此悲哀,纵然乔宁康已然非同往日,对此依旧没有任何办法。
只要让左温转身离去,自己日后就不能再轻易挽回。这念头来得莫名其妙,却让乔宁康惊心不已。他情不自禁握住了左温的手腕,微微用力收拢。
凉而软的一截肌肤,骨节匀称又莫名贴合,让乔宁康不想松开。
左温一双幽深凤眸望了过来,光芒璀璨无比。他眼中,好像有整个大千世界,又好像独独只有自己一人。
曾几何时,他见过这样一双眼睛。狡黠又美丽,轻而易举就能猜出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瞥,就是天空放晴。
百般复杂滋味堆积在心头,酸涩苦痛一应俱全,简直让乔宁康不得平静。他嘴唇微微张开,似想诉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乔总请自重,就算同性之间,也不能如此亲近。”左温仍是声音淡淡,“更何况,我是同性恋。”
这句话瞬间点醒了乔宁康,他心中所有迷惘与混沌刹那间直接消失,唯余一片空明澄澈。
乔宁康紧盯着左温,一字一句道:“同性恋又怎样,我不在乎。”
“我不想让你受委屈,更不想别人因此责怪你。从今以后,有我护着你。”
如此坚决又笃定的誓言,可以视为隐晦无比的表白。眼见乔宁康说得信誓旦旦毫不犹豫,左温却只想嗤笑。
这种誓言左温已经听了不下许多次,虽说并不当回事,也难免觉得自己在那太虚剑修心中是特别的。
谁知刚刚更换了一个世界,那太虚剑修就将所有过往抛弃得一干二净,还敢继续对他说这种话不知好歹的话,已然让左温有些愤怒。
左温向来较真又自私,既然那太虚剑修曾经对他表白心迹,纵然时光流逝世界更迭,那人也绝不该遗忘半点。
能够轻易忘记的誓言,绝不是誓言。左温从不是什么宽容大量的君子,他本来就是魔修,一个自私又任性的人。
那太虚剑修想怎样就怎样,天下岂有这般容易的道理?
左温在心中冷笑了,他毫不留情地挣脱了乔宁康的手,淡淡地说:“感谢乔总一片好心,我十分感激。这样的话,很久以前我会相信,可惜现在已经全然无用。”
“我很珍惜现在这份工作,多谢乔总。”
这下乔宁康确信,左温之前就是在装傻。什么太过迟钝,都是自己想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