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生烟心中便有个底了。
“你恨吗?”
“不恨。”
“既然如此,死者是归人,”虞生烟继续问她,“你是已死之人,又无所恋眷之事,本改投胎转世,为何还流连此地?”
“投胎转世是什么?”
虞生烟深觉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太玩忽职守了,这种无怨无眷的魂明明可以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轮回转世,他们四个愣是把人家扔破树下面当小透明。
“投胎转世就是……你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虞生烟对她说。
“我该去哪里?”
虞生烟有了坏主意。
他指指殷家大门,“你爹爹身边呀,你再不回去,他又乱抱别人家的孩子了。”
“门关了,我进不去。”
“这没关系。”虞生烟把顾莫之拉过去,让他牵着人家小姑娘的手。
估计顾莫之是不好意思,抱紧虞生烟大腿不干。
“你得牵人家进去呀。”虞生烟退了推他。
“不牵。”顾莫之拒绝得很果断。
“那我牵了啊。”
“你牵吧。”
“牵了她,我就不牵你了。”
“……”
顾莫之抖着身子拉上小姑娘的手,“她比你还凉……”
虞生烟对他笑了笑,手掌贴上门,门很厚,上面还上了锁,但是虞生烟却轻描淡写地推开了,仿佛推开的是一张纸。
“俩位请进吧。”
顾莫之牵着小姑娘的手慢慢走进来,一跨进门,顾莫之立马甩开她,冲向虞生烟,“我拉她进去了!不牵了!”
“好好好,到此为止就好。”虞生烟接住他。
“花还给你……”小姑娘把血红色的彼岸花开递给虞生烟。
虞生烟摘下一朵,在掌捻出红色汁水抹到她脸上,然后把剩下的花轻轻推回去,“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吧……或者,送你爹娘也可。”
小姑娘便满脸红艳艳地带着几多彼岸花跑了进去。
“走啦!”虞生烟牵着顾莫之走出去。
“我们不跟过去吗?”
“跟过去干什么?你是人家的人吗?”虞生烟把门轻轻关上。
“不是……”顾莫之歪着脑袋探头看锁得好好的双龙吞珠的大铁门栓,心里好奇极了。
“这是怎么打开,怎么锁上的呀?”顾莫之摇摇虞生烟的手。
“你猜呀。”虞生烟笑眯眯地说。
“你会妖法对不对?小翠姐姐给我讲故事就是这么讲的,会妖法的人无所不能,最会偷鸡摸狗了!”
“怎么就偷鸡摸狗啦?”虞生烟纳闷。
“小翠姐姐说,她老家有只黄大仙,天天到人家屋里偷鸡!”
虞生烟:“……”
“这不是妖术,是道法,若是你想学,我倒是可以教你。”虞生烟说。
“学会了就可以偷鸡摸狗吗?”
“……你这孩子心术不正,学了也是白搭。”虞生烟嫌弃他。
“那学会了可以干什么?”顾莫之实在好奇。
“学会了……便可永葆容颜,长生不老。”
“要长生不老做什么?”
“长生不老,算是一些人毕生的最求吧?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的秦始皇帝,他手下炼药师的药炉里终年旺火不断……人生苦短却多俗欢,向来是盛而衰,若可长生不老,便可永享红尘权誉之乐了。人啊,便是如此贪心,顺从阴阳始终,乃是正道。你知道吗?”虞生烟教育他。
“知道。”
“那你想长生不老吗?”
“想。”
“……”虞生烟恨铁不成钢,“白跟你说了,庸俗!”
“才不是呢!”顾莫之狡辩,“长生不老后,我就可以吃糖葫芦了,想吃多久就吃多久,还可以留你身边,想留多久留多久!我要是死了你还活着,是不是要跟别人牵手了?是不是还给别的孩子买糖葫芦?是不是还抱着别的孩子睡觉?”
虽然是狡辩,但听得虞生烟心里莫名一丝甜蜜,他摸摸顾莫之脑袋,“蠢货,我就要你一个……你比我小怎么多,要死也是我先死呀。”
“你不会死的,季昌哥哥都说了,他说他会渐渐衰老,而你永久不变,若是他自己哪天老死了,我可得陪你。”
“他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