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具体什么事儿我也不太清楚,他不是调去整治中心了么,没怎么见过。”
“调走之前倒是打过照面,毕竟都在一栋楼里。”刘主任兴趣缺缺,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不过他原来在技术岗也是挺闷的一个人,没什么朋友,攒着劲干活谁也注意不到。这种人太死性,在这样的单位混不开。”
萧泽点点头:“费力不讨好,没一副活络心思是差点事儿。”
他嘴上附和,心里却觉得真他妈可笑。攒着劲干活的谁也不在意,溜须拍马上蹿下跳的是不是反而比较瞩目?
他们研究院也有老实本分不爱言语的闷棍,也有心眼多八面玲珑的猴精。他对这两类人原则上一视同仁,但有个前提,本职工作必须做好。
刘主任拍马屁:“萧队,我们这儿是小地方,你什么时候给我们传输点经验嘛。都知道你在研究院出了名的治下有方,我们自打出了这档子事儿,都郁闷坏了。”
萧泽夹起那口龙虾肉吃了,又灌了口苦辣的白酒,要不是桌布厚实,杯底磕下来绝对有不小的动静。
他敷衍道:“你们的讲究太多,各科之间派系分明,我这儿简单,干得好就干,干不好滚蛋。专家教授塞关系户都困难,所以咱们基准不一样,我的经验对你们来说没用。”
刘主任马上笑笑:“我们天高皇帝远,没那么正。”
萧泽不想再兜圈子,又把话题拐回去:“那立春调走后升了没有?”
“调走以后等于从基层开始,接触的都是施工单位什么的。”刘主任摇摇头,表示强烈的否定,“他升不了,原先部门就他一个是考进来的,关系户都排着队呢,哪轮得到他。”
“他岁数也不小了吧,熬了几年都不行?”
“几年?萧队,您太不体察民情了,现在劳务工都是有关系的,劳务工等着转正,正式工等着升迁。他这种农村出来什么都没有的,打折买套单位宿舍就偷着乐去吧。”
林予忽然就想起了萧泽那次讲的故事,可故事的主人公离开去了大城市,立春却坚守着。那立春的结局和他的决定会有关吗?
萧泽估计也想到了,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我们去各部门找他的时候都说不认识,是不是挺顾忌的?”
刘主任又笑了笑,林予第一次见这种笑,但他知道这种笑在这种酒桌上并不少见。带着狡黠,还带着暗示,仿佛笑完对方就能会意,就心照不宣。
“他在单位死的,跳楼,动静太大。”刘主任的声音也跟着变大了,像是一件八卦讲到了高潮,“领导不膈应?见过面的同事不膈应?谁愿意提啊。而且你们突然来问,可能也怕是什么亲戚来找事儿,肯定就说不知道嘛。”
这种态度和处理方式似乎已经是约定俗成,问题的原因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把讨论问题的声音全部摒除掉。
嘴里的大龙虾已经食之无味,林予仍握着筷子,觉得浑身乃至手指尖都冰得想哆嗦。共事几年,经受着种种不公,死了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份上的冷漠,得是透进骨子里了。
萧泽的反应却跟他完全相反,又倒满一杯酒敬给了刘主任,喝完开始大快朵颐,像饿久了的头狼。
一顿饭吃完,他们步行回酒店,萧泽点了根烟,问林予要不要抽。
林予点头,也燃上一根开始抽。可惜手把手教着抽一口还行,自己拿着连吸几口,一个没注意就呛了。
萧泽那根已经抽完,他抢过林予剩的多半根叼进口中,在黑夜中吞云吐雾,隐去了一声不可察觉的叹息。
其实今晚并没打听到什么具体的信息,毕竟他们和立春都没见过,刘主任肯定也不会交代太详细。然而大致情节已经能窥出端倪,立春的选择少不了“绝望”二字。
没背景没出身,完全靠自己的努力获取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