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惋惜。
见他没有顺势接话,王为喜有些意外:“不过她前两日回来探亲,正在府中与她妹妹玩耍,今晚我设了接风宴,你们一个是长辈,一个是陛下之后,都不是外人,不必避嫌,便让她们作陪吧。”
陈致这时候倒有点品出阴山公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了。
有女初长成……
王为喜,王氏女。
说是接风宴,王为喜办得却如家宴一般,十分随性。
上辈子有崔嫣在,陈致不大动脑子,后来吃了个大亏,这辈子他痛定思痛,该想问题的时候还是会想一想的。比如现在,不管王为喜看上去多么的和蔼可亲,以实际行动来说,对待容韵的态度实在不算好。一般人迎回了小主人,别的不说,一场盛大的介绍仪式总该有的,定下名分,以后说话才能掷地有声。可容韵现在的待遇就像是捡来的私生子,躲躲藏藏不见人不说,连顿饭都不如下馆子吃得庄重,这就很有问题了。
王为喜客客气气地将人请入座。
他坐主座,陈致与容韵陪坐左边,右边空了两个位置,末座是几个官吏,等他们打了招呼,才记起是各部的老人。
“数十年不见王爷,王爷风采依旧啊。”来的官吏们都是王为喜嫡系,知道内情,对容韵与陈致都表现得很自然。
几杯酒下肚,王为喜终于将两个宝贝女儿请了出来。
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态度,很说明问题。
陈致虽然希望容韵娶妻生子,走上天命之路,但是王为喜的态度令他不喜,不得不对两位王氏女重新评估,若非良缘,他也不忍心让她们把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嫩白菜给拱了。
人未至,香先行。
若有似无的梅香,倒是应和了梅若雪徒弟的身份。
本着对梅若雪的厌恶,容韵闻到香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阴魂不散。他冷眼旁观王为喜等人期待欣喜的神色,几欲作呕。于他而言,认贼作父没什么,虚无缥缈的名头换来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但是,要他的生命中插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进来,哪怕是擦边,也不可容忍。
在王氏女进门前,他脑袋里已经转悠着推脱的办法,然而对方一进门,脸色立时就变了,下意识地去看陈致——
他那一刻惊喜到无法掩饰的表情,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猝不及防地刺入毫无防备的心脏,霎时鲜血淋漓。
陈致并不知道容韵在看自己,第一王氏女进来时,虽然惊讶,却也有了心理准备。毕竟,梅若雪的女徒弟他只认识一个——杭州大会上,那个酷似秀凝的姑娘,有所期待也不奇怪。可真正令他震惊的是后面那个——秀凝。
不是酷似,就是秀凝。
浑身的血液顺流逆流地翻腾,身上忽冷忽热,脑子忽昏忽醒,但久违的喜悦犹如黑夜里的烟花,蓦然绽放,绚烂至极。
“师父。”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致忽然回头,一脸收拾不及的激动与兴奋。想昂首挺胸,骄傲地宣布那个脸圆圆、眼圆圆的漂亮姑娘是秀凝,陈家的秀凝,他的秀凝。他们经历了生离死别,经历了轮回转世,终于重逢。
但容韵眼里的寒度冻醒了他热昏的脑子。
终于想起,这里是太尉府,王家。身后那个少女是王氏女。而他呢,显然不是王为喜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