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

    无数次的夜里，麻雀都能梦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她想飞，拼命地飞，却始终飞不出枪的射程，摆脱不了已经开始了的噩运。于是，麻雀在汗涔涔的梦中醒来。

    天依旧那么黑，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辗转反侧，麻雀难以入眠。此时此刻，麻雀想到了伴儿，可是她的身旁除了那几个余有她体温的蛋，就是剩下一个草窝了。这就是麻雀曾经向往已久的家。可前些日子，这个家里还有一个他，一个虽然花心但是还肯驻留一季的他。但，自从那个黑洞洞瞄上他之后，他就一直处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他摔落在地上的时候没有挣扎，许是累了，许是早已死了。她把这一切都映在了眼里，那个时候，她就在不远的电线上。她没等那个黑洞洞再次举起来，就匆匆地逃走了，还带着他最后的影子。

    看着肉粉色的，顶着两个大大的睁不开的眼睛，张着直裂到耳根的黄嘴丫的小家伙，麻雀心中的喜悦大于悲哀。但是麻雀的第一感觉是它们好丑“也许，我刚出生的那个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

    从天空吐出第一丝光线到黑暗噬去最后一线光明，麻雀始终忙碌着。她并没有计较那是不是爱情的结晶。

    一个小家伙死掉了，麻雀并不是很伤心，因为是她特意不给那个小家伙吃的，她实在是没有能力糊那么多张嘴。不过麻雀的心中还是很别扭的。毕竟生命是美好的，可惜的是它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周围的花花绿绿，这总是有些遗憾的。这种惆怅在麻雀的心中驻留了几日之后便被忙碌冲淡了。

    小家伙们一个个地睁开眼了，生活的规律一朝间全部乱了。它们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吵着。自从它们的眼不再浑沌之后，麻烦也接踵而来，原本平静的日子顿时汹涌澎湃。麻雀真的是不明白的，为什么它们的毛色的好与坏，身体的强与弱都要扯上她呢？要知道，它们都是她的血和肉呀！麻雀长唉了一口气，她此时竟认为杜鹃的做法是正确的了。

    它们羽翼日益丰满的时候，竞相离开了她。外面的世界太具有诱惑力了，麻雀知道这点，想当年她不也是这样离开父母的吗？不过夜实在难捱，空虚寂莫环围着她，但因为她还年轻，很快便释怀了。

    度过一个食物丰富的秋季之后，雪花飘飘然地盖住了一切，素装银裹的世界分外地妖饶。鸟儿因饥饿而成群结队，她也不例外的。她有些后悔，想去年的此时，她曾发誓要贮备食物以待冬日食用，可如今冬日已至，食物却沓无踪影。常常食不果腹的麻雀翼算找到了一点食物，也常被凶霸者夺走。

    雪地上常余一两片空地，上面撒着秕谷杂糠，那些是吃不得的食物，麻雀们都知道这一点的，但是常饿晕了头的鸟儿飞过去。麻雀瘦了许多，她开始犹豫用食物换取自由值不值得，而她竟也企盼那个黑洞洞能瞄准她了。

    二00一年三月十四日于新浪论坛首发，网名：只我一个人

    该文写于二000年十二月份一次失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