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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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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午饭没着落,一老友请我到他家去,说有红烧肉吃,我内心狂喜,马上答应了。我知道他父亲烧得一手好红烧肉,几年前曾有幸品尝过,至今那肥而不腻,吃一口满嘴生香的感觉仍令人回味。爱人说我这人“好吃”结婚后每到周末我都要亲自上街买来爱吃的菜,并亲自下厨弄上几样,再弄上两杯老酒,自得其乐。有一次,不知怎么的想吃豆腐卤,于是吃过晚饭,爱人陪着我跑遍了整个县城,才在一家小店里买到了,顿时如获至宝。有一次,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吃母亲做的豆腐卷,于是借故打电话让母亲到县城来。母亲知道后,笑着说:“真是个好吃鬼!”

    小时候家贫,看到好吃的东西总是口水往肚里咽,总盼着过年过节。记得有一年过节,家里烧了二斤红烧肉,却正是我二伯家的大堂哥结婚,家里人都去帮忙了,只有我和妹妹因上学在家里吃饭。二斤红烧肉被我们两个小孩子吃了个精光还意尤未尽,父母感到很惊讶。

    工作了以后,开始吃食堂,总感觉食堂的饭菜油水不足,红烧肉找不到几块,连点肉味也没有。后来到湖上公社工作,单位加强“五小”建设,办了个自己的小食堂。每天也就三、四个人吃饭,想吃什么,几个人合计一下,自己上街买。每逢过节或者天气不好,业务不忙,我们几个一些上阵,各人做一道自己拿手的好菜让大家品尝。大家伙儿坐在一些,品评着各自做得菜,自得得很。那种生活,我至今记忆犹新。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学会了做菜,经大家点评,我做的红烧鱼最有味,最好吃。记得是1983年,县里在我们单位搞企业整顿试点,有一位老股长驻在我们所里,与我们一样“好吃”而且极会做菜。我们水上乡镇,别的东西不多,水产品却是极丰富的,好吃的水产品我们大多吃遍了,只甲鱼我们不会做。正是这年端午节,前一天集市上郃好有甲鱼,老股说:“明天过节,买两只我请客,我亲自做给你们吃。”于是我们将甲鱼买下,放在主任的宿舍里,用一只塑料盆盖住,上面还压了只板凳。谁知这家伙很有劲,夜里爬走了一只,还撞倒了主任新买的一瓶麻油。第二天再到集市上买,却没有买到,中午只能吃一只了。老股长说,我们这么多人,就一只甲鱼,清蒸是不行了,每人吃不了多少,还是拆了烧甲鱼粉皮吧。只见他把甲鱼平放在桌子上,让别人按住,自己一手拿刀,一手拿一根筷子,用筷子的一头拔弄甲鱼的头部,甲鱼负痛,张嘴一口咬住筷子不放,老股长用力将甲鱼头拉出来,伸手一刀将头斩了下来。我从未见过这种杀甲鱼的方式,心中不由为之一跳,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到县城工作以后,我始终为湖上的那种生活津津乐道。同事们相聚时我总喜欢对每道菜品头论足,大家都说我是“好吃”我说自古文人多“好吃”我也算是个小文人吗。

    说到文好吃,却是有据可查的。要说把吃推向生死关头的当要数金圣叹了。据说这位金老夫子被吹头之前,留给儿子的遗言是:“记住,花生米与豆腐干一起吃,能嚼出火腿的味道。”真可味奇绝之极的“好吃”了。

    梁秋实抗战期间在大后方想念北平羊头肉的美味,痴想了七八年,胜利还乡后的一个冬夜听得深巷卖羊头肉小贩的吆喝声,触电一般从被窝里爬出来,将小贩唤进门来,就着煤油灯看小贩用雪亮的刀刃片羊脸子,片得飞薄,再撒上椒盐端上,如获至宝。托着一盘子羊头肉,复钻入被窝,在枕边慢慢品尝,以解相思之苦。

    好吃的人大多会做菜,起码能做几样自己喜欢吃且拿手的菜来。记得有个访友的白烧豆腐很有味,我还特意把他请到家里示范。已故的汪曾祺老人也是谙熟食之五味。他不仅善吃,而且善做。从菜场买菜到下厨房,每道工序都亲自动手,否则他说“别人择的菜用不惯”一位台湾女作家来京,慕名吃也汪老亲手做的一顿饭后赞不绝口,对其中一道烧小萝卜的菜更是念念不忘。汪老后来解释:“那当然是不难吃的,那两天正是小萝卜最好吃的时候,都长足了,但还很嫩,不糠,而且我是用干贝烧的。她说台湾没有这种小萝卜。”

    想如此大家都这么“好吃”吾也以“好吃”为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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