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看着呢,笑话我们了。”
看着老妈哭红的眼,唐晓雯不忍心,立马擦干眼泪,回到:“嗯,不哭。老妈,从今天起,我再也不哭,运气都哭没了。”说完,眼里的水龙头就像渐渐拧紧一样。
哭,就等于承认没有办法。
唐晓雯整个脸哭得通红,因为对眼泪过敏,脸上红得一块一块。她拿起手机准备拍照留念。
夏丽红看见,问她:“哭这么丑还拍照?”
唐晓雯微笑着说:“嗯,拍下来纪念纪念,从今以后再也哭。”
说完,她高举手机,另一只手用力张开,在脸上比出大大的‘V’字。咔嚓,一张含泪微笑的照片诞生——穿着蓝白条纹病员服的女孩,躺在天蓝色病床上,用输液的手比出胜利的姿势,努力微笑,虽然脸上过敏发红,但坚定的眼神丝没有丝毫彷徨。
“妈,我相信自己能治好,相信会有奇迹发生。我要做一个爱笑的女孩。”
“你本来就爱笑。”
“嗯!所以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
母女俩终于展露笑颜。
“妈,让老爸把我的摄影书带来,还有什么欧洲旅行攻略、英文小说,都带来。”
“干嘛?准备好好学习?”
“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等身体好了,带你们出去旅游,好好孝敬你们,把你们养得白白胖胖!”
没到最后一秒,绝不轻易认输。医生还没说不能治,自己为什么觉得天已经塌了。
晚上,唐诚带了猪蹄汤来。上班没时间炖汤,他便中午下班回趟家,小火炖上,再匆忙赶回科室接班。等下了班,又赶紧去菜市场买菜,回家继续炖汤炒菜。
今天他迟到大半小时。
“怎么今天这么晚?”夏丽红问。
“堵车啊。今天下班晚,出门就开始堵。你都不知道,堵得我真想直接睡一觉。”
“开车注意安全,想睡觉就把车停到一边眯一会儿再开。反正我又不着急吃饭。”
“你不着急,晓雯着急嘛。是吧,晓雯?今天可以吃饭了吧?”
唐晓雯拉下小嘴,竖起食指左右摇晃。“nonono,还不能吃啦。爸,这猪蹄汤我又只能瞅瞅、闻闻。”
“咋还不能吃?这都四天了。”
“是啊,每天就这么输液而已,这就是我的营养品。”
“肚子饿不饿?”
“当然饿啦,要不要听听,”唐晓雯指指肚皮说:“成天到晚一直闹啊,跟孩子吵着喝奶一样。”
这话把唐诚和夏丽红逗笑了,夏丽红说:“你这孩子,就会乱说。”
“那个,医生说怎么治没?”唐诚问。
夏丽红一下收住笑脸看向女儿。
唐晓雯深吸一口气,回答:“爸,我给你说,我这个呢有点复杂,医生说还要讨论讨论。”
“不是良性病变吗?切了不就好了?”
“这医生倒没说,说是有个实性的东西他们需要再做检查,排除肿瘤的可能性。”
唐晓雯说得很轻松,但唐诚顿时严肃起来,放下碗筷,问:“他们怀疑肿瘤?”
“啊。但我找放射科的甜妈问过,让她再仔细看看。她说恶性肿瘤的可能性不大,看着像是软组织一类,脂肪、血管或者其他什么。不过她也见得不多,没敢肯定。但我觉得,肯定不是癌症。”
“就是,要是癌症早不是这种表现。”唐诚喃喃道,拿起碗筷准备继续吃饭。
“对了,下午医生查房时说可能需要穿刺活检,让我考虑考虑。”
“穿刺?穿哪儿?”唐诚刚拿起筷子又停顿下来。
“就那个实性的东西。不过,我觉得暂时不要,万一那是血管怎么办?甜妈说虽然看不见血流信号,但前辈说不排除是长老的血管组织。还是等他们再想想。反正我现在感觉良好,除了肚子饿没别的,等他们讨论好了再说。”
“我觉得直接切了最好。”唐诚严肃地说:“这几天查资料,网上那些血管瘤都是直接切掉,本来这东西问题不大,但万一破了那才吓人。”
“嘿嘿,我还想过剖腹探查呢。”
“啊?”唐诚和夏丽红同时瞪大双眼盯着女儿。
“哎呀,我只是说说,说说啦,收起你们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觉得吧这东西长得有点复杂,穿刺呢我有点怕,直接剖腹探查或者切了做病理活检还行,打一针麻药睡过去就ok。反正如果穿刺出来有问题还不是要挨一刀。”
“你倒想得真多。万一可以做腹腔镜呢?”唐诚说:“剖腹还是算了,女孩子家家肚子上留一道疤不好看。”
病房里,一家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讨论病情;办公室里,陈医生带着自己的医疗小组,也正在商量41床的治疗方案。
“41床的病情很复杂,那个实性团块长得位置不好穿刺,大家想想还有什么办法来排除恶性肿瘤。”
科室里穿刺经验最丰富的葛医生回道:“我仔细看过片子,确实位置很危险,但如果有影像学帮助,我觉得还是可以穿。B超或者CT介导,应该可以。”
“但我今天跟家属提过穿刺,她们不太能接受,很抗拒。那个小姑娘是从我们这儿毕业的,有一定医学背景,考虑得很多,沟通起来很困难。”
“穿刺肯定是最能直接判断良恶的方法,但如果她们不同意,那就先把它放一放。”
“嗯,我也这么想。要不这样,明天查房再问问。如果不同意,那先让她做个B超看看,找B超室经验最丰富的沈老师帮忙看看。”
“嗯,好。还有那个,她们每天都在问治疗方案,见到医生就问,这个…”
“哎,先维持现状吧。她那个又不能像一般胃出血那样打胶治疗,也不能做门颈静脉分流,毕竟病因都没有找到,直接打胶可能以后还会形成溃疡、出血,她那个血管全都暴露在外…”
“哎,真是,没见过这种真麻烦。”
办公室里唉声叹气。
“这样,给她请会诊,外科内科都请,看看有没有谁见过。”
“也只能这样。”
时钟指到八点半,陈医生的医疗组终于下班。41床是认识的学妹让帮忙收住院的,那时只知道情况紧急,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烫手山芋。她挠挠发痒的头发,收拾好东西下班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