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块。”
“水呢?”
“两块。”
她又看了几眼那些认不出牌子的点心,不再问了,“我要瓶水。”
许连雅一下子掏出好几张纸币,还是刚才收的,她抽出一张五十。
男人又侧身挤出来,低头给她点零钱。她一直盯着,那双手的拇指指甲盖方正大气,整只手修长粗糙,骨节分明。
许连雅收好找头,男人挡住了那箱水,她只好麻烦他递过一瓶。
夜色渐深,路上行人稀少,有也是撑伞急急而过,许连雅大概成了报刊亭今晚唯一的顾客。
已经九点过,许连雅被蚊子叮了好几口,难免烦躁。
柜台后又传来像翻动纸箱的声音,她回头,男人可能弯下腰,已经看不见人,只听得断断续续的声音,应该在电话。
“放哪?什么箱子——哦,我找找看,”停了片刻,“行,我找到了,一会就回去。”
男人可能要站起来了,许连雅连忙看向外面,夜雨中所见之物好似都变得湿黏黏脏兮兮的。
男人果然又站到她身边,抖开一把蓝黑色格子伞,完全撑开时露出一根折了的伞骨,伞塌了一块,但对付这样的雨绰绰有余。
男人低头看她,若有似无地一挑眉,仿佛为找到一把伞而欣喜,说:“我要收摊了,要不介意,你拿去用。”
许连雅提着医药箱站起来,交替看着男人和伞,犹豫道:“那你呢?”
“我就住附近,几步路而已,用不着。”
看许连雅不拒绝,他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许连雅这才发现,他比她高了大半个头,一米八总是有的。离得近,许连雅给刚才的浮光掠影下了定论:这男人长得还真不赖,尤其笑起来,胡子又痞又性感。
她道谢着接过伞,“明天我再过来还给你。”
“不用麻烦,反正也不知道谁丢在这里的。”
男人不再理她,把堆在外面的箱子往里搬,胳膊上的肌肉紧绷起来,线条更流畅。
许连雅走进雨中,出了十来米回头,男人已经开始挪冰箱了。
雨天出租车不好打,她规规矩矩等公车。
公车站的座椅湿得差不多,就她一人,许连雅也就没收伞在那站着。
事实证明,雨天的公交也不见得好等。
许连雅抱着胳膊,不时往手臂掠一下,驱赶蚊子。
公车来了一趟,不是她的,有几个人下了车,匆匆走开。
公车站摆放着垃圾箱的那一头,出现一个人影。深色衣服,背着一个红蓝条纹编织袋,在垃圾桶里翻找什么,最惹眼的莫过于那副拐杖,以及拐杖边仅剩的一条腿。
拾荒者似乎没找到什么好东西,离开垃圾箱,大喇喇坐到长凳上,拐杖碰到不锈钢凳子击出清脆的声响。
也许觉察到许连雅的注视,拾荒者忽然转过头来。那应该是个男人,也许步入中年,就一个拾荒者来说,他的打扮算干净了。他的笑容无甚恶意,许连雅没什么反应,视线移到公车开来的方向。
等了好一会,公车终于拖拖拉拉来了。
许连雅在门口收伞时,听到一个似乎熟悉的声音。
“下雨了还出来加班啊?”
趁车门没关前,许连雅回头。
就是刚才报刊亭的男人,而说话对象显然是那个拾荒者,后者对他摆摆手,似乎说了句“就你最会挖苦人”。
车门关上,玻璃水蒙蒙一片,公车站只剩下一方广告牌的明亮,两条黑影,一高一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