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里的情|欲已淡去许多,似乎就是一个被迫发情,情|欲也去得快的女人。
她目光散乱直盯着他还带着艳色的眼眉,慢吞吞的开口:“孙时阳”
他闻言,眼色微暗。孙时阳?她念念不忘孙时阳,却不知那个姓孙的已经“星官杨言头痛症,孙时阳为其开颅,年后愈,只有一小段记录,那么几个字孙时阳就泄底了,从此再也没有这两个人的只字片语,天下没有孙时阳,也没有星官杨言此人。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难道我们的天下,不是他们的天下么?”
周文武是猜出她在努力记忆印象最深的事来反抗睡意,他没想到徐直这么不喜欢被迫的睡眠,但听到最后,他眼瞳微微扩张,脸色邃然大变。
四方馆那个大魏医者确实说,徐直的头痛症难治,除非能够打开脑子,但世上从未有过这种医术,也没有人主张过;而老医者之所以想到开颅治疗,还是因为前几年有医者自西玄回去后,提到有病人在询问开颅治病的可能性。想都不用想,那个病人就是徐直。
天下第一个说开颅的就是徐直!哪来的医者敢替这种异想天开做担保!
老医者说或可开颅一试,他还半信半疑,但连一向聪明的徐直都在十多年前确定自己必须开颅才回去找那孙时阳就只这一条不算活路的活路了么?
他全身微微颤抖,轻声问道:“徐直,除了开颅,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嗯?孙时阳到底在哪”
“孙时阳”十多年前他下令杀了孙时阳们,里头到底有没有医者孙时阳他这个下令者都不清楚。他不是皇族么?皇族视人命如草芥不是他们的权力么?为什么就他尝到报应?因为他被剔除在皇子身份之外了么?他喉口哽塞,盯着徐直,始终说不出那句“别找了,孙时阳被我给杀了,你只能绝望。”这种话来。
“徐直,”他声音很轻,状似正常的说:“你的墓停建吧,你年纪尚轻,必有大好岁月,何必急于一时?”
徐直看着他。
他看着徐直。
“必须建。”她脸上有着若有似无的微笑。“那时我最后的”
最后的?虽然后面的字她没有说出口,但不难想象就是“最后的住所”之类;周文武心里烦躁,隐隐约约又有杀人泄恨的冲动了。总是这样,不管他心里真正想要什么都不会属于他的!层层叠叠的阴郁压制着他,几欲爆发。
他又瞥见她此时笑容竟有几分狡猾,眼眸明亮又傻气,好像在得意着什么这有什么好得意?人都快死了,以后西玄土地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徐直的女人思及此,他浑身一颤,不受控制的将她搂进怀里,护着她头抵着他心口,眼不见为净。
他夺位若失败,大不了一死了之,徐直还是在西玄活的好好的,见不着她是理所当然,反正人都死了,来世轮回在西玄,哪怕远远的见了她,也许就再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但现在是她先走,在他对她还有感情时只要一想到这,他就想发疯到毁灭一切。
时不时的疯狂都已根深蒂固了,他都快忘了自己也曾拥有过温柔的本性。有时他真想问,是谁杀了那个温柔过的二皇子?为何那些人全无报应?如果以那样的本性成长,是不是也能拥有大魏李容治那种如沐春风的个性?是不是徐直就会多看他两眼?是不是在她还没有身边人、他还没有姬妾前,一如李容治与徐达?
怀里的头颅微微弯侧,他下意识的放轻力道,就怕拿捏不稳伤到他的脑子。这种会控制不住保护她的心情,真令人恼怒。
就算她压在他胸上伤口那处隐隐作痛,他也没有放开那个怀抱。
唧——
恼怒、哀伤、痛苦等等无数的纠结心绪疯狂的涌上,冲破了庄重奇妙的音乐,尖锐的呼啸不绝于耳,天上白云掠过身际,让他意识到这只巨鸟正直冲而上。
猝不及防的,他转了个方向,风驰电掣破云而下,山河浩渺放眼望不尽,转眼间地面清晰可见。
一具长形棺木被人抬着,将要进入地下墓室,心头悲哀更甚,几乎淹没了他。
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因为没有了,不见了,自天下消失了如同刀刻般,这些痛苦的意念一刀刀深深刻在她的心头肉上。
有人抬头看见巨鸟,大喊了什么,他听不真切,只知道下一刻——巨鸟毫不犹豫的撞上墓门。
一切归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