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这么漫长,谢燕来开口了。
“有心了。”
侍者紧绷的心弦一松,煞白的脸色总算有几分回血,然而他那身衣服里面却是汗渍涔涔,恐怕待会儿需要好好打理一番。
谢燕来掀开凤目,作态慵懒,似极了他原型时翱翔九天,俯首百族时的傲然绝艳。
无时无刻看起来都完美无暇,绝不会令人想到“狼狈”二字的人,心中其实有几分唏嘘。
他对侍者态度不算差,甚至可以说是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怕自己。
然而这么想的谢燕来似乎未曾考虑,当他在一个人眼里已经神化的时候,不管他用怎样的态度与之相处,敬畏,惧怕就已经如影随形。
侍者没敢去看这份难言的美丽颜色,恭敬的等待帝君的下一份吩咐。
因为习惯了侍者的过分恭敬,也习惯了血天境的安静,谢燕来思考起来一般是不顾及时间的,所以侍者等了好一会儿,才从君上口中听到下一句话。
这句话直接转了话题,谢燕来居然叫出他多年前已经舍弃的名字,还问他要不要重建东乡家。
谢燕来平静说道:“东乡本是仙道名门望族,在你这代家破人亡,但还是有不少族人流落在外,你身携宗家之血,就这么呆在我身边不思进取,你竟觉得这是好事吗?你的祖先东乡瑜可是有着谋天,天变,谋地,地退,谋人,人先绝的智者名声。你虽然不及他,但那份谋略胆色却比世人来的都高。放出你还活着的消息,仙道恐怕会不遗余力把你从本座手里带走,毕竟东乡家之主,总比一代仙修沉迷魔道来得名声要好听。”
没人知道,这位在魔道之中,人人提起来都只敢尊称他为“那位大人”的侍者,修习却是实实在在的先修功法,此世能和他比仙道正统的也不过五指之数。
侍者听及此话,当场又扑在地上。
“君上,属下从无这种心思!”
“是没有,还是不敢?”
“我……”
我怎么敢!
侍者满身满身的冷汗,脑子里混乱成一团,可即使到了这般地步,他还深深记得自己能活下来是因为谁,能在魔道之中修习仙法还地位崇高是得谁庇护!
久久得不到恰当的回应,谢燕来微不可查的一叹,“我救你不过是因为东乡家和我谢家曾有过渊源罢了,但正如我也已经转仙为魔,弃了那些堂皇名头,你想要继续留在魔道,不做出决定是不行的。”
侍者惶恐的抬起头,“君上……”
谢燕来低缓轻慢的声线如是说道。
“其实你要是想就这样留下,没人能从我的庇护下欺辱于你,但是你呢?立柱六阶已经不算弱小,放在仙道当个门派宗主绰绰有余,留在我身旁反倒可惜了。我反对你参加天榜实是因为那里虽然好,但不急需名利的人实在没必要去冒险,你可以有更安稳的未来。”
侍者在谢燕来徐缓的话语中热泪盈眶,哽咽不已。
“君上,君上,属下不值得您这么费心,君上……”
谢燕来笑笑:“都跟我这么多年了,怎会不值得。你之问题我心中有数,千年修为没有寸进正是我亏待了你,所以我问你,是继续留下,还是重建东乡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