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已经等您很久了,”还是上次给郁皊引路的护士,她的神情里是每一个见惯了生老病死的医疗工作者的平静:“宣先生也在。”
郁皊点头。
护士照顾宣家奶奶很久,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似的说:“宣先生来得次数还不及您……”
一句话没说完,护士就感觉到了这话不太恰当,像抱怨,硬生生错开话题:“总之,我们快些吧。”
“我不能常来,”郁皊轻声:“麻烦您多照顾病人了。”
护士摇摇头。
照顾病人是他们份内的事情,何况这家疗养院开出了十分优厚的工资。
护士短暂的失态是有原因的。
她算是这里的元老,见的事情多了,也知道一些内情。比如说即将要去的病房里住着的是注资疗养院的股东的家人,今天来的也是股东本人。
再比如说,股东家庭并不算和睦,对生病的母亲不关心。全家来得最勤的是面前这个格外漂亮、尚且算得上少年的人,是股东的大儿子,在股东家里处于边缘人的地位。
走廊两侧贴上了装饰用的瓷砖,被保洁擦得光可鉴人。
护士的余光落在墙壁映出的影子上。
腰部有一段相当柔韧的弧度,拢在质地柔软的衣料里。既有少年感的纤细,又有几分挺拔,二者糅合得恰到好处。
往上去是轮廓优越的侧脸,乌发规规矩矩地束起,把堪称惊艳的五官完全露出来,让人挪不开眼。
像一截嫩生生的青竹。
可惜股东似乎不怎么待见他。
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里似乎也写满了忧郁,深深地隐藏在平静的眼神下。
护士摇摇头,她不能置喙顶头上司的家庭状况,只好压下心思,为郁皊开了门。
“到了,您进去吧。”护士示意人进去。
郁皊走进病房。
几个主治医师围在病房里,一边交谈一边做记录。
宣闻天也在,他的穿着很正式,表情严肃,像是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后妈倒是不在,估计是不想来医院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
“你终于来了。”宣闻天不在意地挥挥手,让医生们都出去。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病床上弥留之际的病人。
郁皊没管宣闻天。
从进来后他的视线就一直落在病床上,目光略过因为瘦削而青筋毕露的手腕,还有上面插着的输液管。
心电图已经很平稳,只剩下微弱的起伏。
或许是回光返照,病床上头发花白的枯瘦老人兀地伸出手,手指在半空中猛烈地颤抖着。
郁皊立刻在病床前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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