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意外之喜。
司马绍盯着王悦,也是颇为佩服这人此时此刻还能笑得出来。
“殿下,无论如何,今日之事多谢你了。”王悦倚着床望着他,低低又道了一遍,“多谢。”
司马绍扫了眼王悦的膝盖,没说什么。
王悦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伯父叛乱的事,我确实有些没想到。”他看了眼司马绍,“你跟我的旧日恩怨暂且不提,这事确实是王家理亏,君是君,臣是臣,无论之前发生何事,君臣纲常不该忘记,我再跪多少天也应该,错了便是错了,即便你与皇帝要屠灭王家,我也没脸喊冤。”
司马绍看了眼王悦,难得见王悦服软一次,他没说话。
王悦望着司马绍很久,低声缓缓道:“无论你信不信,我一直相信你能做个好皇帝,皇族这么些人里头,你是唯一一个我由衷佩服着的,我当年就对你说过了,你不当太子,天下没人配坐这位置,我拥护你不是因为儿时交情,是因为我相信你会是个好皇帝。”
“我父皇昨夜找过我了。”司马绍望着王悦,“他问我,换成是我,我会如何处置王家。”
王悦看着司马绍的脸。
司马绍迎着他的视线,“我告诉他,破釜沉舟,尽诛王氏。”
王悦没说话。
“这不是唯一的活路,却是唯一一条振兴皇权的路。”司马绍看着王悦,缓缓道:“可惜我知道他办不到,他不是光武这般的中兴之主,他退了。”
王悦轻轻吸了口气,“你非得如此直白吗?我总觉得你说完便要杀人灭口了。”
“你会怕?”
“怕。”王悦点了下头。
司马绍望着他,“怕什么,也不想想,我如今杀你有何用?要杀便杀你全家了。”
王悦张了张口,哑口无言,他觉得司马绍这是在说笑,但又不觉得这好笑,但他最好还是奉承这位笑一笑,“殿下,倒是比从前有意思多了。”王悦很识相。
“皇帝不敢灭王家,王导料准了此事,他是对的,全建康的官都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望着王悦,“但他们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悦默然了一会儿,这话是真的,确实没多少人知道司马绍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和司马绍认识十年,也不敢说一句了解他。过了很久,他才低声道:“你灭了王家,将来若是王敦真的攻入建康城了,你打算如何?殿下可曾想过有这可能?”
“我记得从前你带我去赌场,你和我说,赌钱是图个乐子,这乐子不在‘钱’字,而在于一个‘赌’字,赌就好了,反正你总会输的,也总会赢的。”
王悦后悔了,当时不该说鬼话骗司马绍钱的。
司马绍看着王悦的脸色,“王敦起兵,幌子是清君侧,皇帝不杀王家,是怕王敦真的攻入建康城后大开杀戒,留着王家,王敦至少不会真的要他的命,虽然我不认同,但他确实是如此想的。”司马绍忽然笑了下,“但我与皇帝不一样,我没有退路,王敦攻入建康城必然会扶植新的皇储,我只有一个下场,既然如此,灭不灭王家都是一样的。”
王悦丝毫不怀疑司马绍这话的真实性,司马绍说的这么直白,明显是动了杀意,当初司马绍连他都杀了,不用指望这人有多悲天悯人了。
司马皇族这一代都是些什么怪物?
王悦心思转着,面上却依旧平静,“琅玡王家为江左功臣之首,你这样不怕失了人心?”
“你错了,灭王氏的是我父皇,不是我。”司马绍平淡道:“我若是登基,必然为王氏一族平反,昭雪冤狱,另立碑文,还你王家一个公道。”
王悦猛地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