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而到了半夜身上挂着的人突然消失了,他有些不适应地睁开眼睛,用刚清醒过来的意识翻身看向何臻扬睡的那侧。
另半边被子是凉的,江逾有些慌乱地支起身,看到了坐在飘窗上的何臻扬。
百叶窗被拉开了一小半,何臻扬就披着睡衣坐在那一小片窗户前,撑着头望向外面。
外面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落在何臻扬身上并不亮,反而更显得那一片昏暗。江逾没有过去,倒是何臻扬注意到了他,回头笑了一下:“逾哥,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没有,刚好醒了。”江逾找了件长袖过去给何臻扬披上,“夜里下雨有些凉,多穿一件。”
“我其实是想看月亮的,起床了才想起来今晚没有月亮。”何臻扬把两条腿伸得开了些,让江逾坐进他的怀里,从后面环住江逾,“不过听听雨声也不错,这一个夏天都没怎么下过雨。”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江逾以为何臻扬睡着了,动了动被何臻扬卡紧的身体,艰难转身,正对上何臻扬的目光。
何臻扬目光是天真的、纯澈的,偶尔带些狡黠和负面情感,但绝不会是此时这样。
又明亮又阴鸷,又温情又凶残。
何臻扬陷入了一场梦魇。
他看到外面的电闪雷鸣,看到房子里的满地狼藉,看到双目猩红的父亲,看到泪流满面的母亲。
他从母亲身后站出来,伸开双臂想要保护母亲。但他实在是太弱小了,小到不足以替母亲挡下砸向她的利器。
他感到无力,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血从母亲额前留下,一遍遍地求情:“爸爸别打了,爸爸求你放过妈妈吧。”
母亲哭着摇头,把他护在身后。雨声更大了,和着一件件器皿打碎的声音,不堪入耳,惊心动魄。
画面一转,江逾坐在他的身前,腰背挺着不算放松的弧度。
他碰了碰江逾,是温热的、干净的。
幸好,他再次遇到了他想保护的人。
感受到江逾身体细微的颤抖,何臻扬扶着江逾的身体,想要让他平静下来。
“哥,别躲。”他揽住江逾,“你在怕我吗?”
江逾蜷在何臻扬腿间,笑道:“我什么人没见过,会怕你一个毛头小子?我只是觉得有些冷而已。”
何臻扬没听见似的,小声说:“你别怕我,哥,别怕我。”
江逾把何臻扬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吻了吻他的手背,“不会的,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那你会因为我的家庭而讨厌我吗?”
江逾挣开何臻扬,转了个身,坐上何臻扬的腿,捧起他的脸认真说:“你是你,你父母是你父母,你不该把你们混为一谈。更何况我并不厌恶你的家庭,我对你的父母怀有的是感恩和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