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我吃过早饭,你先下去买吧,阿言我看着。”
“这真是太辛苦你了,”易妈妈说,“每天都麻烦你……我们娘俩没亲没故,阿言还……要是没有你帮忙,我们真是……”
“不要这么说,阿言和我很谈得来,现在他毕业了,我们不是师生,而是单纯的朋友,朋友有难,不帮忙也说不过去啊?”
“真是太感谢你,住院的钱,以后我一定会——”
“您不用太辛苦了,别早出晚归地打工,多陪陪阿言,现在,钱都是身外之物。”
眼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的女人,终于把眼神瞥向窗外,轻轻点点头:“秦老师,你的心意我们领了,我先去上班,这钱我一定会时间还给你……”
我点点头,目送着这个坚强的女人走下楼梯。
他某种程度上与他的妈妈很像,明明心思脆弱而故作坚强,却能在关键时刻,抵挡下一切承重的打击。
我推开病房,里面很安静,只有点滴和脑电波的滴滴答答声。
他乖乖躺在病床上,不哭不闹不挣扎,已经拿掉呼吸机和氧气罩的脸,看起来瘦了一大圈,棕色的头发和尖尖的下巴,看起来更像只营养不良的小猴子。
我拉开窗帘,给窗台上的水仙花浇水,调节了下室内温度,然后在他床边坐下,一只手伸进被子,轻车熟路地找到他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握住。
现在是一月,这样的规律的动作,持续了一百九十八天。
刚开始的时候,你全身都是伤,脸几乎要被绷带和氧气罩遮住,一只手要插好几根针管,还会随时因为并发症被推入抢救室。
那时我整夜整夜不敢闭眼,你妈妈不在,我就在床边守着你,你妈妈回来了,我就躲在门外看着你。我怕我不看着你,你会一声不吭地离开。
后来,你挺过来了,全身的伤开始慢慢好转,缠着你的绷带也慢慢变少,我也敢握你的手——真细,刚碰到的时候,我简直无法相信,这是我熟悉的那只不老实的爪子。
一转眼半年就过去了,不得不说你的恢复能力还真强大,那么重的伤,现在也看不出什么痕迹了,绷带和氧气罩都撤掉后,你看起来,就像个赖床的孩子。
只是我像是养成了整夜不睡的习惯,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你全身是血的样子。渐渐的我便不去刻意睡觉,从医院回来,就随便找个地方打发时间,不是在房间抽烟,就是去酒吧夜夜笙歌。
小笨蛋,你打算什么时候醒来呢。
我知道你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再也不想见到我。
那我保证,你只要醒来,我就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好么?
我小心翼翼地举起他的手臂,用他微热的手贴着我冰凉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