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似韧如丝的蒲苇,只顾攀附缠绕着无转移的磐石。
她一夜朦胧不清,也不敢沉睡。半醒半梦,直到窗外天光渐渐亮起来。
宁久微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找顾衔章,却摸了个空荡荡。
她一下子清醒,裹着被子坐起来。
房间没有变,她还在宫外的公主府。
那他人呢。
“顾——”
她正要叫他的名字,顾衔章便推门进来了。他穿着件石青色刺绣云纹的长袍,墨发挽束地一丝不苟。颀长冷清,剑眉凤目,不管在哪一站都是一眼夺目的俊美君子。
宁久微对他的美貌素来是一点意见也没有的。
顾衔章走到床边,还没坐下,就被公主鼓着脸教训,“你去哪了!”
他眨了下眼,“书房。”
“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他起来的时候她睡的正香,怎么和她说。把她吵醒了又要生气了。
宁久微不满地看着他,“以后早上起来不管去哪都要和我说一声。”
顾衔章好奇地捏捏她的脸,“哪来这么大脾气。”
他在床边坐下,“我起来的时候有时天都未亮,怎么告诉你。”
宁久微:“把我叫醒告诉我。”
顾衔章:“那你岂不是又要生气?”
她起床气有多大自己不知道吗。
宁久微不高兴地说,“我不会生气的。让你这样做就要这样做,不许质疑我。”
她裹着被子,乌发散落。洁白如雪的肩颈露在外面,还残留他印下的痕迹。眸如秋水,娇腮欲晕,她似一朵盈盈芙蓉花。
昨夜欢愉,他能感受到她某种浓烈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顾衔章就着被子将她抱过来放到腿上,“那从明天起,微臣早上起床上朝也要向公主禀报?”
“嗯。”
“好。”顾衔章和她约定,“不过你若是生气,我以后就再也不会说了。”
“你——”她又要皱眉,顾衔章低头亲了下她的脸。
看她眉头疏散,他问,“要起来吗。”
“嗯。”宁久微懒懒地靠在他怀里,“要先沐浴。”
“我去让银烛和轻罗过来。”
顾衔章把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正想把她抱回床上,就看见她眉目无神,赖在他身上不乐意下去的样子。
于是顾衔章不动她了。
半晌,她开口道,“顾衔章。”
“嗯?”
“我想去起云台。”她仰头看向他,“我想父王了。”
顾衔章点头,“我会写信呈奏陛下。”
“没关系,我来写就好。”宁久微说,“找个有空闲的日子,你陪我一起去。”
“好。”
*
沐浴后,宁久微裹着宽大拖地的浴巾,坐在榻上看银烛和轻罗给她找出来的衣裙。
她们一人拎着一套,笑着问,“公主,今天想穿哪件?”
宁久微看看银烛手上的水青云缎长裙,再看看和轻罗手上的碧落穿花曳地裙,目光缓缓转落到一边衣架上的芙蓉色海棠襦裙上。
她微微努唇,漫不经心地抬抬下巴,“穿那件吧。”
银烛和轻罗对视一眼。
公主向来不爱穿粉嫩颜色的衣裙,今天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昨夜驸马让公主高兴了?
虽然很疑惑,但公主想穿,她们自然给她换。
宁久微确实不爱穿粉色,什么样的粉色都不太动心。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
她只是想起上辈子顾衔章说她穿粉色好看。
那时候她什么反应来着?哦,她高傲地哼了声说:你一点也不懂,我才不喜欢穿粉色。
何况安禾才最喜欢粉色。她才不和她喜欢一样的。
宁久微换上衣裙,站在镜片左照右照,“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