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面对质疑,宋琳倒是很坦荡:“东城会确实有个横山昌义,是专业蛇头,朴真熙住院登记簿上的联系人也是他。如果我不出现,横山会负责将这些人送到俄罗斯,再持中国护照入境朝鲜。”
李正皓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终于没再说话。
白天的歌舞伎町远不如晚上热闹,林林总总的店铺大门紧闭,霓虹灯箱统统断电,整个街区都透着萧条冷清的味道。
宋琳在路边踩下刹车,随手熄火并拔出钥匙:“你自己一个人进去吧,当初是我把她们‘卖’给夜总会的,如今出面要人会显得很可疑。”
李正皓点点头,不再出声,眼神里也多了一抹狠戾,竟真的像个极道分子。
隐姓埋名、乔装打扮,都是特勤人员的基本功。尽管没有来过日本,但他对黑暗社会的丛林法则并不陌生,模仿起来倒也轻而易举。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便有两个哆哆嗦嗦的人影,跟在高大壮硕的男子身后,来到货车停靠的路边。
金亨德的妻子和女儿一直躲在夜总会的地下室,已经很久没有与外界接触,被李正皓带走时,心中尽是惶恐慌乱。直到看见宋琳的脸,方才松了一口气,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铃木小姐!”金亨德的老婆刚刚四十岁,性格很泼辣,此时却哽咽出声,“我看到我们家老金上电视了。”
金亨德的女儿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躲在妈妈身后,长相肖似其父。
宋琳跳下车,为他们拉开车厢后门,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宽慰道:“别怕,马上就能见到你爸爸了。”
“老金还在日本?”金亨德的老婆眼中燃起希望,“我们不回去行吗?就留在这里。”
李正皓站在一旁,握了握拳头,转身坐进副驾驶室。
宋琳将小姑娘抱起来:“金大叔已经向朝总联投诚,你们如果不回去,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中年妇女眼里的火苗熄灭,顿时垂头丧气:“这个死老金,就是沉不住气!”
“你们当初跟我离开爱知县语言学校的时候,难道没有商量好吗?”
金亨德的老婆跺跺脚,表现得十分后悔:“那里就是个乡下地方,和开城差不多,还要天天背圣经,谁待的下去啊!我如果早知道东京是这个样子,说什么也不会愿意回朝鲜的。”
宋琳有些好笑:“你们在东京只能住地下室,比爱知县还不如呢。”
“可是……”
宋琳没再理她,确保车厢后门锁好后,弯腰爬进驾驶室:“坐好吧,我们还要去接一个人。”
朴真熙被安置在东京郊外的一所医院里,身材消瘦,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相较于金亨德妻女的不淡定,老人情绪平静、心态沉稳,似乎料定了迟早会被接回朝鲜。
在车上,金亨德的妻子与老太太攀谈,方才知道朴真熙的家人都在平壤,为了治病才独自出国,没想到会被视作“脱北者”,滞留日本进退不得。
“也是啊,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金亨德的老婆感慨道。
临下车的时候,她按住女儿的头,一起冲宋琳鞠躬:“谢谢你,铃木小姐。”
欠身回礼之后,“铃木庆子”指了指远处的朝总联大楼:“快去吧,记者在等你们。”
望着渐去渐远的三个人,以及再次骚动的媒体,李正皓沉声问:“像他们这样的人多吗?”
“不多,但是也不少。”宋琳耸耸肩,“我走访过大部分滞留在日本的朝鲜难民,生活在哪里都不容易。”
回忆起朝鲜国内的复杂情况,他噙住了唇,不再说话。
闪光灯频繁亮起,朝总联门外的记者渐渐聚集,围着三位“难民”疯狂拍照——金亨德曝光后,韩国政府有计划绑架朝鲜公民、伪装成“脱北者”的阴谋已经引起广泛关注,大家都希望能够获得最新的第一手资料。
同样的街道,同样的角落,同样的一男一女,此时却并肩站在一起。
宋琳慨叹道:“接下来,林镇宽的日子恐怕会更不好过,林东权成为‘弃子’的可能性很大。我们可以安排去韩国的行程了。”
脑后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李正皓沉声道:“没有‘激光器’,你也可以入境朝鲜。”
“当然,可是我不敢。”她冷眼看过来,“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