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不要放弃。
所以,请振作起来吧。
高亢的管弦乐如旋风般轻快,晚宴按照计划进行,窗户里传出欢声笑语,再也没人为之前的意外感到尴尬。
透过明亮的玻璃,看得见大厅里正在发生的一切:餐具桌椅已经撤走,盛装舞会即将开场,就连金圣姬也被人扶到高位上坐着,面无表情地面对众多宾客。
宋琳终于爬到墙角的阴影里,藉由花篱的遮掩,堪堪站稳在地面上。
汗水顺着皮肤往下淌,银色晚礼服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只觉得浑身肌肉都在打颤,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平壤的深秋很冷,北风呼啸着刮过草坪、吹进墙角,像碾磨般榨尽了体内最后一丝热量,也吹干了透湿的衣料。
宋琳弯腰解开裙摆,随手抚平凌乱的发型,深吸一口气,转身绕过门廊,拾阶走向大厅入口。
面对黑暗中闪出的阴影,负责守卫的士兵立刻慌了神,当即断喝道:“站住!”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干净清脆的声响,女子一身华服飘然而至,神情倨傲地反问:“Qui êtes-vous(你是谁)?”
法国与朝鲜没有建交,普通士兵即便能用英语交流,应付法语还是难免捉襟见肘,当时就露了怯。
朝鲜语夹杂着英语,他比手画脚半天,始终无法表明的意图,急得满头大汗,越说越乱。
幸亏妇女协会的秘书也在门口,见此状况立马出面解围,一方面确认宋琳的客人身份,解释宴会上有突发状况,一方面敦促卫兵放下武器,避免造成恶劣影响。
宋琳摆摆手,满脸不耐烦的表情,用法语说自己是巴解组织的代表,之前只是去花园里抽了支烟,没想到回来就被拒之门外。
妇女协会的工作人员来自朝鲜外交部,都是金正日综合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至少能说两国外语。在他们的帮助下,卫兵也很快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放卡让宋琳再次回到大厅。
舞会已经开场,乐队在楼厢里奏响轻快明丽的旋律,成功激起了宾客们的兴致。
舞池里,名媛贵妇的裙袂翩翩,如同遍地盛开的花朵,美不胜收;舞池旁,外交官们无视周围戍卫的士兵,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明亮的水晶灯、冒着气泡的香槟酒、锦衣玉袍的男男女女,在混杂着各种香水味道的空气中,一切宛如无声的波浪上下翻涌。
宋琳不再试图将自己藏起来,而是款款步入人群中心,热情地呼朋唤友,很快便与大家打成一片。
外交官都是自来熟,注重礼节比生命更甚。尽管不记得宋琳是谁,他们却能听出对方熟悉自己,估摸着肯定是个熟人。于是表面上也都有来有往,将气氛营造得活络自然,彼此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
一支舞曲结束,乐队再次奏响经典的《蓝色多瑙河》。
俄罗斯大使走过来,单手在胸口画了个圈,彬彬有礼地邀她共舞。
宋琳求之不得,微笑着将右手递出去,左手轻轻搭上对方肩头,脚下如流水般优雅地滑入舞池。
抹胸式晚礼服露出肩膀和手臂,将她的瞳眸衬托得愈发闪耀,娇艳的唇瓣勾起弧度,轻而易举地便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华尔兹舞曲节奏明快,就像一柄无形的鞭子,驱使舞者们脚步不停。
宋琳没有丝毫慌乱,轻盈流畅地移动、旋转、跳跃,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完美配合着舞伴。
大使人到中年,虽然身体不够灵活,却还是气喘吁吁地跟上步伐,口中反复赞叹道:“Судовольствием!(好极了!)”
一曲终了,两人互相行礼致意,宋琳很快迎来第二、第三个舞伴。
整场舞会期间,她都没有再休息,除了中途去过一次洗手间,几乎从头跳到尾。守卫在大厅周围的士兵们离开了又回来,却不被任何人注意。优雅的旋律、欢畅的舞步让宾客们彻底忘掉烦恼,尽情享受夜晚的美好。
直到士兵再次撤离,才有人发现金圣姬早已不在场内。
大厅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军犬的吠叫声,宾客们面面相觑,就连乐队也渐渐停止了演奏。
宋琳转完最后一个圈,刚想要催促舞伴,却被人牢牢掐住肩膀。那双手上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她怀疑自己随时会被掐断脖子。
“人在哪儿?”
李正皓声音低沉,气息如蛇般冰冷,洒在颈后激起一阵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