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面,保准叫你吃了这回还想下回。黎嫂边说边抓起电话打到罗虹家,对接电话的刘嫂说,别忙活做饭了,停会儿一块儿到这边用饭。打过电话,她又把茶几下边放的炒花生、焦枣和葵花子摆上来,两个女人随便地吃着,黎嫂就书归正传了。黎嫂压根儿就没站到栗致炟的立场上,去对罗虹扯那种男人有外遇还是没外遇的事。实质上,现在再对罗虹扯丈夫有没有外遇,进而否定男人有外遇,就太不实际了,更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使罗虹认为黎嫂是在帮助栗致炟说话,而不是帮助自己。可想而知,这样弄下去,会是啥结果。黎嫂是从男人和女人的话题开始唠嗑的,一开始她就把罗虹与自己捆绑在女性半边天一方了。她是从汴阳市辖管的那个小城的工头(老板)婚变说起的,那不是一般的离婚结婚的故事,据黎明调查研究的结果,这个被称为建筑之乡的山城,人们的观念意识原本都是很封闭、很保守的。自从小城的农民们大胆地走出黄土地,靠搞建筑闯进全国各个城市之后,就有那能干会干的农民当了工头,进而做起老板。现在光出外打工干活的农民,已二十万人了,如今当上老板的,已不是三百五百个了,该上千个了吧。说到这话,黎嫂很好奇地问罗虹:
“你说怪不怪,虹妹,这上千号的老板,都有了外遇,你说这是啥理?不,人家那早已不是外遇,有四成的老板都将新人明媒正娶到家了,原来的结发妻子都离婚了,虽说那六成的老板还同元配妻子过日子,不过,暗中都养着二奶呢。真的,虹妹,根据老黎他们的调查,没有一个老板是干干净净的,就是说没有一个老板,既没离异再婚,又没包养二奶的,你说说这是啥道理?”虽然,黎嫂这话不无夸张,也许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男人都是没良心的东西!”罗虹在黎嫂的提示下,道出了自己对这种问题的看法。
“是哩,虹妹,男人的心都花。只要一有钱,就烧起来了。看那建筑之乡,原先那么多老板还是农民的时候,他们为啥不跟老婆离婚,不找年轻姑娘,因为没钱。如今的姑娘,唉,有不少年轻姑娘也是见钱眼开。唉,不说她们。要说这事,也怪,大多的男人与咱女人就是不一样的。像俺家老黎这号的,真少,光我听到的舆论中,就有人说俺家老黎傻,有条件花也不花,至今既没情人又没小蜜。他要真有了情人,有了小蜜,我才不管哩,只要他不提离婚。”
“那是黎哥没有外遇,你才这么说的。要是黎哥真有了情人,成天跟情人在一块儿,对你不管不问,你不管管他才怪哩。”罗虹并不同意黎嫂的观点,她很是直率地反驳。
“虹妹,你是不知我的心啊!都活了大半辈子啦,年轻时候的那种情愫,那种——该叫激情吧,到这时候还有吗?就是有,还能剩多少?那种日子都过去了,到现在,咱想的只是把孩子培养好,至于老头子在外边与谁交往,与谁相好,那还重要吗?就是撒开手叫他们随便蹦跶,还能蹦跶几天几时,年龄不饶人啊!”“那是你家老黎压根儿就没这样蹦跶过,你才说这大话哩。”罗虹的话逗得两人都笑起来。笑过之后,黎嫂又对着罗虹耳语,像是怕这悄悄话被外人听见似的,其实身边根本就没有外人,家中仅有另外一个人,就是她家的保姆,正在“一百丈”远的厨房做糊涂面哩。
“最近我发现个秘密,你知道是啥秘密?”
“我咋知道是啥秘密。”
“是一份医学研究报告,报告中说,他们男人与咱女人的性心理不一样,就是说对这种事,男女之间差异很大。男人追女人,即使追上一个女人,他们并不满足,还想再追新的女人。哪里像咱们女人,咱们只要委身于了男人,就生发一片痴情和真心,一定得把这种格局和关系固定下来,维持下去,不能让它跑掉。你说,这叫啥理?这种现象怪不怪。”
“反正他们男人没有好的,哪里有咱们女人诚心。”
“哟——也不能这样简单地下结论哟,虹妹,从科学的观点看,两性的生理和心理就不一样嘛,能要求男女的行为完全一致吗?嘿嘿。这可不是个你我就能解决的大课题啊!虹妹。”
“我家老栗要像你家黎大哥那样检点,我也会这样说哩,黎嫂,你是没摊上花心丈夫,你咋知道做这种丈夫的妻子的苦楚呢。”
“虹妹,你说的也有理,这事咱俩不抬杠,不过,你姐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她把自己改称为罗虹的姐,也许,姐妹关系更为亲密吧“我要真遇上花心丈夫,你猜猜我会咋做,虹妹。”
“你也会受不了,也得跟花心丈夫干仗,谁也别想躲过这关口。”
“不——虹妹,你知道这会儿我想起谁啦?”她稍停顿一下,接下去说“我想起了于凤至,于凤至是谁,你知道吧,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少帅张学良的妻子。张学良够花了吧,特别是他与赵四小姐好上后,二人就公然同居起来,名正言顺地过起夫妻生活,尽管二人没有婚约。而有婚姻的名正言顺的妻子却被冷落起来。这事要放在你身上,你会咋办?我能理解张学良的妻子,后来,少帅的妻子与少帅的情人赵四小姐还成了好朋友,成了患难中的张学良的一对忠诚伴侣,直到相互轮换陪伴张学良度过漫长的软禁的牢笼之苦,也可以讲,他们三人成了志同道合的患难之交,成了相互理解的知音。”
“我不认识张学良,也不知道他老婆于凤至,他们这事,我总觉得,不能太信了。”
“我倒是设身处地地站到张学良老婆的立场去想过这事。虹妹,你想想,那少帅既然是花心男人,喜欢上了赵四小姐,他老婆就是再不高兴,她能改变丈夫的主意吗?这种事,你也懂,男人要是喜欢上哪一个女人,那是不得了的事,别说他老婆,就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既然改变不了,咋办?那就顺其自然了,像张学良的老婆,能公开地与丈夫的情人共同生活,也算是一种开明吧。现在的女人遇上这事,十有八九是与丈夫离婚,离了婚的女人是最吃亏的。虹妹,咱们女人不比男人。男人,特别是那类事业有成的男人,年龄越大越主贵,越有人追。女人不行,过了青春期的女人,再想找个如意男人,那比登天都难,大多离婚后的女人,命运都不好,你去看看,不是独身过日子,就是随便找个男人凑合后半辈子啦。我看张学良的这个老婆,就属于闹明白这番道理的女人,她的做法,表面上看叫人不可理解又不敢苟同,其实是明智的选择,也是开明的做法。你好好想想,虹妹,是不是这个理?”
罗虹听着黎嫂的这番话,不再言语,只是在漫不经心地咀嚼着焦枣。
“虹妹呀,就是单单为咱闺女萌萌想想,你与老栗这事,也不能再闹啦,再闹下去,是啥后果?老栗是市长啊!有多少事等他去做,还有多少人天天盯着他,别说有事,就是没事,还有人挑毛病哩,你要再闹这事,那可是火上浇油了,结果一定不好的。特别是对萌萌,你和老栗这事要是公开了,受伤害最大的是咱萌萌。咱都大半辈子的人啦,怕啥,无所谓了,可是萌萌得有爸爸,得有妈妈,就是你们不离婚,这样地闹下去,对萌萌的心理伤害也很重啊,萌萌不仅需要一个形式上完整的家,也得要一个感情上完整的家,一个内容上完整的家。虹妹,你好好想想,姐劝你,是为你好,为萌萌好,可不单单为他老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