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经带了装置的操作手册,怎么又打了这么长单子?”
“看那位袁主任就知道了。”任天涯合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这种地方操作工对装置原理物料原理了解不深,而且更换频繁,我们虽然培训到位,但可能下个月这批人就走了,不把说明写得清楚些,等到下一批人来,万一操作不当引发事故,我们有理也是没理。”
苏原明白他的意思,安全培训向来是他们调试内容的重中之重,毕竟现在要钱不要命的人不少。
“你每次调试都会写补充说明?”
“也不是每次。”任天涯扑到苏原对面的床上,身体舒展成大字,偏着头对苏原懒懒道:“遇到像袁主任这样的,难免要多心些,他得过且过,我们可过不起。”长及耳边的留海滑下,挡住了他的眼睛,任天涯对了眼,噘嘴吹了吹,原本压扁的脸嘟起来,有种怪异的可爱感。
苏原蓦地别过视线,也不知道自己在避什么,复又看了回去,诚恳道:“补充说明也不是人人都能写,还得是任哥你经验丰富,有些注意事项,没有实际操作根本就想不到。”
任天涯轻轻笑,不知是笑他的话语还是方才的反应:“经验是一方面,用不用心是另一方面。我觉得你就很用心,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说到后面,他换了雄浑厚重的语调,一副武林盟主夸赞得意后辈的架势。
“我说的是真心话,任哥你就别逗我了。”苏原笑着仰躺回去,头枕着双手,忽然道:“任哥你声音真好听,变音也厉害,刚才那句话说得跟电影台词似的。”他望着天,双腿放松的交叉,没有注意到对床的人微撩眼皮,笑意凝滞了一瞬,复又笑的更深。
第二日跑验收时却遇到了点小麻烦,两人折腾了大半天,不得不退了原定下午三点的车票。距离春节还有一周,回程票不好定,最终堵了两张半夜的。打着黑车到车站时,距离开车还有两个小时。好在要回家了心情不错,两人商量商量,转到附近的超市闲逛。超市里那叫一个人山人海,滚梯上都快站不下了,他们一人一个大背包,苏原手里还拎了个工具箱,隔着三个人跟在任天涯后面。
任天涯下了滚梯,往右走了两步浅笑着回身等苏原,苏原拎的箱子能有二十斤重,很沉,踏到地面踏板时踏板都颤了颤,后面的人还在往前挤,任天涯皱了皱眉,刚迈了一脚准备接应一下,脸色猝然一变。
踏板,松了。
苏原还没来得及感受脚下的失重和裤腿的扯拽感,衣襟便被吊车一般的大力薅了过去,没拿住的箱子横甩撞到旁边装饰的大花瓶,碎片翻飞,他下意识的侧身护住任天涯,在任天涯震惊的目光中,搂扯着双双跌倒滚到了墙根。
“救命啊,快关电梯,掉里头人啦!”
“报警报警,打120!”
“快点救人啊,要一起回老家的,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呐。”
因临近春节而蒸腾出来的热闹嘈杂瞬间被跌撞惨叫声打破,仿佛前一秒的平安喜乐都只是幻觉。
有超市导购员跑过来关心情况,苏原摆了摆手,把被他压在身底的任天涯拉起来,两人靠着墙大口大口喘气。苏原转头,看着正皱眉揉腰的室友,他们相识一载,熟悉起来不过半年的事,纵然看穿了他随性的外表,知他可信可靠,可谁能想到,他会令人踏实到如此地步。
“你耳朵流血了,刮到了?”任天涯温热的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他的耳朵,语气焦躁。
苏原方感到耳上有一股水流的凉意,他抬手摸了摸:
“可能刚才花瓶碎片刮到了,没事。你怎么样,磕到哪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