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溪……别看……”赵渊将林文溪抱在怀里,不住地轻声说着:“别看……”
郑凯跌跌撞撞地跑下来时,救护车已经到了。
医生宣布郑子恒当场死亡。
一切,来的太突然,没有人反应过来该做些什么,时间像是冻结在没一个人严肃的神情中,只有林文溪还在小声地抽泣着。
那天,他就准备好了吧,所以,把这一生的事,都对自己这个萍水相逢的后辈说,所以,尽自己所能,满腔痛楚地提醒着自己,虽然说的话也许并不特别在理,到底,他和逝去的赵渊的父亲一般,担心着自己吧。
从青丝,到白发,从十几岁的少年,到如今,三十余年过去了,是怎样的情谊,让他至死不忘,是怎样的决绝,让他生死相随。那段时光,是否太美好,美好得不足以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对自己说完,美好得不能忍受一个人再活在这个世上。
郑凯将父亲抱起身,缓缓地走向殡仪馆。
郑凯为郑子恒穿好最得体的西服,化妆师将郑子恒化得很端庄,甚至十分英俊。
郑凯想着父亲在世之时,没有心思去打扮自己,分明一个潇洒倜傥的人,却因着这个朋友,日夜不能眠,折磨得心力交瘁,而最终用这般惨烈的方式道别。
而赵渊的父亲,亦因着这样的突发事件,还存放在那个冰冷的玻璃棺中。
风从窗口呜呜地刮进来,所有人的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就是个同性恋,他活该!他既然是同性恋,他干嘛要和我妈妈结婚,让她一直痛苦?干嘛要生了我!”郑凯忽然咆哮起来。
“凯哥……”林文溪轻声呼唤。
“不要喊我!”郑凯怒视着亡故的父亲,双拳紧握,整个厅子里,沉默绵延成了山丘。舒小曼和顾曦相互拥抱着,泪落不止。
直到郑凯的母亲郭慈云赶来,几个人才勉强有了对话。
顾曦试图想让赵铭将和郑子恒一起火化,赵渊虽然心里不肯,只是想到郑子恒这么长时间以来对父亲的照顾,又不忍拒绝。郑子恒跳下去前的歉意,不知要用多少辛酸笔墨的饱蘸,才能画得出来。赵渊无法还原郑子恒当时的心情,一时沉默无言。
“你算个什么东西?来决定我丈夫的后事!”郭慈云的脸上看不出哀伤,只有无尽的愤怒,她指着顾曦的鼻尖厉声呵斥。林文溪忙把顾曦拉入怀里。
“不可能!他生前一直心心不忘姓赵的,死了我都不会让他遂愿!”郭慈云嘶声吼叫。
“郑叔叔,明明……”顾曦还是忍不住说着,泪水夺眶而出。
“我就知道,赵铭将这个该死的早晚会害死你爸爸的。”郭慈云似乎还不解气,怒气冲冲地指着那边的玻璃棺骂着。
“妈,你安静下吧!”郑凯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他的表情里看不出是悲伤还是失落。
“我就骂了!生前拖得子恒处处替他奔走,几乎都要为他倾家荡产,死了还要带走你爸爸一条命……这到底是哪里的冤孽!”郭慈云凄厉地哭诉着,有些支撑不住,身体轰然朝后倒去。
赵铭将和郑子恒的遗体终究是被分开火化。郭慈云不允许任何人再接近郑子恒的骨灰盒,独自抱着他,嘴里还在诅咒着赵铭将,慢慢离去。
“抱歉。”郑凯对赵渊说,脸膛苍白,神色极为平静,可赵渊听得出,郑凯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赵渊淡淡一笑,紧紧抓着郑凯的肩膀:“兄弟,抱歉。”
无论郑凯的母亲如何辱骂赵渊的父亲,赵渊始终一声不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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