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火炼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具,“推波助澜是什么?难道就是‘他们’怂恿皇帝杀了你。”
不是差一点杀死,而是已经杀死了,假如不是当初与白昕玥一起被投入砂堡监牢的阿岚以身体作为盾牌,这个男人早已经死透了。
到了今天,怕是连骨头渣都没有剩下。
自从白昕玥第一次建立功勋之后,首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妖兽朝廷中安插眼线,而他选择的对象正是桑牧安。当初被收买的十七位朝臣之中,最为最成功的正是这位桑大人。白昕玥后来经过一番接触,并不如何困难便让桑牧安成为了自己监视朝廷的一双眼睛。
何乐而不为呢,桑牧安要做的仅仅只是传递一些情报罢了,也用不着他正面与自己族人争斗,而取得的报酬却是那般丰厚。
即使夜访的使者并非白昕玥派出的,但他着实从中获利不小。从结果来看,白昕玥应该还是应该感谢这些人的。即使桑牧安本人没有自觉,但是他所提供的那些情报,在许多时候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是今时今日,白昕玥再回顾时,忽然开始质疑——桑牧安真的算是自己的人吗?即使他的倒戈肯定已是事实,然而这并不代表他在背叛本族之后投靠的便是他白昕玥。
不过不管怎样,通过桑牧安的一双眼睛,白昕玥倒是不难得知当初朝廷对于白族的自治矿区乃是一种怎样的看法。
刚开始当真都觉得无所谓,毕竟没有一位妖兽真正看得起弱小的人类。接着随着自治矿区的高效产出,妖兽权贵们觉得这似乎也不错,什么都不用做不用管,自然有人将矿产按时奉上。
直到藏于地下的兵器库被发现,妖兽终于意识到了一缕危险的信号。
高高在上的妖兽当然不认为人类有本事推翻自己,只是这些兵器的出现还是让他们出离愤怒了。既然是蝼蚁,就应该任人摆布,随便践踏。可是蝼蚁竟然有了反抗意识。这难道不可笑吗?这是什么,简直就是在自己找死!
朝中讨伐的声浪四起,巨大的压力之下,身为皇帝的那一位动摇倒还真不至于,然而习惯于制衡术的皇帝在这种时候肯定要考虑最好的策略。
小白一条性命,换取朝廷,乃至于妖兽全族的稳定。这笔买卖,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值得的。
火炼曾经的幻景中当然没有这些漫长琐碎的过程,但奇怪的是他忽然之间竟然想通了。“不,你刚才也说过了,皇帝不是那么容易怂恿的对象。那么‘他们’怂恿的应该是妖兽朝臣。利用妖兽天生对人类的鄙夷与仇视,随便找点儿什么借口,煽风点火已是足够。”
尽管火炼的措辞有些古怪,但竟然还是被他说到了点子上。
白昕玥胸口一热,暖流正缓缓淌过。数千年苟活于世,不管是执掌整个妖委会,还是甘愿成为不问世事的名誉主席,他真正追求的,或许只是这般单纯的东西。
归根结底,理解二字。
你相信吗?在一开始,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与妖兽全面开战。建立矿区,哪怕是扩充军备,也只是为了让我的族人有一份自保的能力。
战争,真的不是我的期望,我更没想过要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人。
在我心中,这个世界是你的,你才是当之无愧至高无上的皇者。
这并不算解释,甚至都并非剖白,然而却在白昕玥心头反反复复了成千上万遍。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把这话说出口,直到这一刻,差一点,差那么一点就忍不住了。即使从来没有想过要洗清身上的重罪,但终究还是希望有个人能明白自己真实的心意。
存有这么一丁点私心,并不过分吧?
“你是不是要说什么?”火炼眼见对方几次张口欲言,最后却都是回归于摇头苦笑,终于忍不住主动去询问。
“没什么。”白昕玥依旧还是摇头。顺手在火炼的手背上拍了拍,在许多时候这样的小动作总是能发挥极大的用途,至少对方已经没有抖的那么严重了。
白昕玥当然也清楚,如此随便你的态度肯定是敷衍不过去的,他多多少少还需要说点什么来转移这只火鸟的注意力。“我只是在想,煽动妖兽朝廷最终宣判死刑的对象,似乎并不止我一个。”
“你说的是……大祭司被处刑那件事?”
火炼的猜测虽然得到了对方点头赞同。可是片刻之后,反而是火炼自己在推翻自己。“这似乎说不通啊。如果‘他们’真的来自于水族分支,为什么要针对自己的族长?再说,倘若那人正是释天锦,不是更加没道理了吗?他不是深受大祭司宠信,干嘛要害自己主人?”
“但是,不要忘了最后灏湮并没有死在刑场。”白昕玥确实很擅于抓住重点。“究竟是何人营救了灏湮,这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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