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炼面带严肃的听着,他不晓得旁边的白昕玥是否会为他而心感不平,可他自己奇迹般的竟然分毫也没有类似感觉,他不仅听着楼澈所言,而且每一个字都听的格外仔细。言语带来实质性的力量,仿佛无数的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可是火炼依旧认为自己应该承受,因为有些事情,即使旁人不知,他还是骗不了自己——
当日离开那家白昕玥精挑细选的小咖啡馆,虽然成功上演了一幕大变活人的精彩魔术,但随着安全一起降临的还有单方面被“抛弃”的痛苦。火炼不能否认,自己最后踏上乐园岛的土地,有一部分理由正是因为走投无路。
至于楼澈所说的下定决心,多少也是有的吧。至少后来围绕翎篁山之战而做的所有事,火炼自问也是尽心竭力,想要守护族人,这份心情做不得假。
只不过,在责任之外呢,又有多少私心?旁人看不出来,他自己也来不及理算清楚,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到了今天。
早已失去立场的指责就这么被楼澈说出了口,半途中竟然十分流畅,一个突都没有打过。火炼自是明白的,因为楼澈过去的确全心全意都是为了妖兽一族,所以他才能够如此理直气壮。
即使如今他也慢慢被私欲所浸染,但毕竟辛苦经营了那么多年,责任这种东西也不是说放下便能马上放下的。
旁边的白昕玥又适时悄悄递过来一个眼神,其意不言自明,当然是与之前如出一辙的警告。自己身上总是难逃心软的嫌疑,也难怪白昕玥总是不信任,因此火炼半分也不着恼。
也实在是因为场合不对,否则的话火炼八成会自我夸耀一番——无论是楼澈的指责,还是白昕玥的警告,他都能全盘接受,天底下怕是再也找不出比他心胸更宽广的人了,实在是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
“楼澈,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正如你所言,我确实不能胜任如今的位置。”旁人听了这话,多少会认为这不过只是矫情的谦辞,也只有火炼自己明白,这绝非妄自菲薄,他当真一直这么认为——论起隐忍,他比不过未希;论起辛劳,他比不过楼澈;更不要说还有曾经的冈萨雷斯和那些不知道名字的牺牲者,火炼自愧弗如。
身为下属的,在落到这步田地之上还能得到上位者这样一番话,非要说什么“士为知己者死”那是有些夸大了,但定然是欣慰不已才对。岂料,素性谨慎办事稳妥的楼澈却只是一径冷笑,上挑的眼梢一旦失去了烟行媚视的意味之后,剩下的只有凌厉的锋刃,看一看便觉得刺目不已。
“不,你不明白。”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当然是什么都没有说清楚的,短暂的停顿之后,楼澈有补了一句,“火炼大人,你的问题并非是心志不坚,而是……过于贪心了,你妄图两边讨好,可这世上哪里去找真正两全其美的结局?”
说起来,补充的部分其实也不算如何清楚明晰,不过,应该听懂的人,怎么都应该听懂了。
火炼的身体在瞬间绷紧到极致,白昕玥与他之间距离极近,立时便感觉到了。
今天火炼情绪一直不佳,这毋庸置疑,不过在此之前几乎都是颓然的,与楼澈的关系走到这个地步,火炼比其他所有人都要更加难过,即使问题出在楼澈本人身上,但火炼还是认为自己也有责任,倘若他更加称职一些,说不定能够找出法子避免今天这个恶劣的局面。
但是,这一刻火炼身体的紧绷分明不同,白昕玥知道,他这是紧张了。
“两边讨好?”幸好如今的火炼已不是当初的他,在克制之后,声音听起来倒还十分平静,并没有泄露过多的情绪。“这是谁告诉你的,又是那个释先生?”
楼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深深的往对面两人面上扫了一眼,特别是白昕玥那里,很明显有了一个停顿。不得不说,这一举动着实引人遐想。然而,楼澈嘴上却说,“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火炼大人必须明白——这个世界太小了,小的根本容不下两个截然不同的种族。”
火炼只觉得心头被刺了一下,闷痛令他一时间说不出别的话来。
似乎楼澈千辛万苦等到的正是这么一个机会,也或许是该说的话已经都说过了,他也权当是最后一次尽了职责,言尽于此。反手一抓,一把擒住了雷哲鸣的手腕,连转身的工夫都不愿浪费,同样也是因为浪费不起,就着此等别扭的姿势,楼澈足下用力,飞速后退。
先前雷哲鸣死皮赖脸的留下,倒也不是不想走,只是不想独自一人走罢了,如今终于等到楼澈也下定决心,他当然不会拖后腿,抬起手臂护住楼澈与自己,将警戒的任务一并承担下来。
事实上火炼并没有真正回过神来,他还在斟酌“两边讨好”那句话的真实意思,总觉得楼澈不仅仅只是为了图一时的口舌之快,这番讽刺之外必定还有深意。不过,虽然脑子没能转过弯来,却并不妨碍火炼依靠身体本能做出反应。几乎就在楼澈后退的同一时刻,火炼也冲了上去。
同时行动的,还有白昕玥。
一直胶着的场面终于被打破,双方或许意识到持续之前的言语交锋永远也得不出结果,索性齐齐转入简单粗暴的武力模式。
不要忘了,双方之间的水膜还在,虽然不知道楼澈弄出这东西能够发挥多少功用,但之前确实阻挡了另外两人的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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