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确切的新闻。
那是资讯尚未发达的年代。喻冬和宋丰丰下午放学又去大只佬奶茶店里喝奶茶,但奶茶店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电视。中央一套正在不断地滚动播放地震的消息。学生们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个男孩颤着声音说:不可能吧?
宋丰丰尝试联络队长,没通。他辗转问到了队长女友的电话,也不通。
晚上宋丰丰到喻冬家里做作业,两人都戴着耳机听新闻,几乎隔一个小时宋丰丰就给队长打一个电话。
一直到深夜10点,队长宿舍里的座机终于接通了。
成都是灾区,但受灾程度不算严重。队长所在的学校允许他们回宿舍带一点贵重物品,随后继续返回操场。手机几乎无法拨出任何电话,通讯通道拥堵不堪。在返回宿舍的十几分钟里,队长宿舍里的六个男孩全都争分夺秒地用座机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
宋丰丰的电话见缝插针,就在上一个人挂电话的瞬间拨了进去。
“队长没事。”通话只持续三十多秒,宋丰丰推好手机,愣愣地说,“吓死我了……他没事……”
他和喻冬的脑袋靠在一起,分享着一副耳机。夜深了,也冷了,他们无声地听着播报的新闻。播音员语气急促,那些只在地理课本和地图上看过的地名,一个个地从她嘴里蹦出来。
喻冬握着宋丰丰的手。他们才十几岁,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过大地带来的巨大灾厄。
在各个交通线路恢复之后,队长并没有立刻回来。他先到重庆和担任志愿者的女友会合,两人一起留在重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这通电话持续了很长时间。宋丰丰问队长是否还需要什么,队长说什么都有,不用寄。他的家里人几乎每天都要电话过去骂他一顿,宋丰丰至少还会安慰他,队长感激坏了。
“以后和喻冬张敬来成都玩呀。”队长热情地说,“我带你们去逛。我成都话学得不错哩。”
宋丰丰挂了电话,扛着自行车走下路堤,和喻冬一起在海边歇脚。
乌头山上的佛寺遥遥传来了钟声。庙里的祈福活动要持续一百天,每日早晚都有和尚诵经撞钟,钟声凝滞厚重,在远的地方听着,就像是沉沉的叹息。
声音惊动了山林里的鸟群,细小的黑影不断从高高低低的林子里飞出。
喻冬忽然想起,六月的那天他们几个朋友一起到佛寺里祈福的时候,学委和班长都用认真的口吻说,想当国防兵。和尚听到了他们的闲聊,不知道为什么,给了他们每人一串小佛珠。张敬正儿八经地说“人民子弟兵不信这个”,老和尚点点头:不信也没关系,戴着吧,这是保平安的东西。
宋丰丰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事。带回家的佛珠,喻冬的那串给了周兰,宋丰丰则把自己那串给了宋英雄。
“为什么这么多人信佛呢?”
“不知道。”喻冬把刚买的可乐递给他,然后摊开手,曲了曲手指。
“什么?”宋丰丰一头雾水,“你也想跟队长通话?早说啊。”
“情书。”喻冬又曲曲手指。
宋丰丰:“……你真的想看?”
喻冬:“在你藏起来之前,让我看看嘛。我以前的情书你也没有少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