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双骤然听到这话,面上一愣,被直觉驱使着摇了摇头,但抬头望着唐枝,又点了一下,讷讷地说:“上一回去唐哥的工地,有一个人告诉我,唐哥坐过牢。”
那时候,他满心都只有心疼,顾无双从不妄自定论一个人,一件事,可是和唐枝的相处中,他明白他的唐哥不是那样的人。
唐枝低头,朝他笑了笑,似乎回忆起了从前,“他说的没错,我坐了十年牢。”
他忽然向前快速走了几步,行走间似乎有微风拂过顾无双的脸颊,打着圈圈,同夜里的凉风不同。
“我在十六岁的时候杀了一个人,害怕不害怕?”
顾无双抿着唇,认真地瞪着眼睛,望了不远处的唐枝,一字一句回答,“不害怕,你是唐枝,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难得会说一次唐枝的名字,平日里都是唐哥前唐哥后,嘴甜的不得了。
唐枝似乎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忍不住笑了笑,伸长胳膊,揉了一把顾无双的脑袋,忽然说:“我从前的事,要不要听?”
那可都是久远到近乎模糊的记忆了。
唐枝都不大记得清了。
他十六岁,快到十七岁的时候,虽然因为姨妈的原因在学校里不受欢迎,可有一个女孩子还是喜欢上了唐枝。那是个害羞、胆怯又漂亮的女孩子,她只敢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瞥唐枝的侧脸。可喜欢是遮掩不住的,越掩饰,越炙热,她精心写了一封情书,因为胆子小,害羞,便拜托唐枝的表弟,让他把情书送给唐枝。表弟实在不是什么好人,成日里和学校里的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接到这封信后,并没有给唐枝,而是拿到小团体里大肆嘲笑女孩子的蠢笨和没眼光。
那群不良少年的头头家里有钱有权,为人混蛋,学校里长得漂亮一点的女孩都想要沾染,他曾和那个女孩子告过白,被女孩以不想谈恋爱这个理由拒绝了。
而看到情书后,让他十分没有面子。他打算找那个女孩子算账,顺便还有唐枝。
放学后,表弟先以唐枝的名义把那个女孩子叫到了一个阴暗的巷子中,又用别的借口把唐枝骗了过去。唐枝去的迟,他到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被那些不良少年脱了衣服侮辱,有人恶意地用脏手蹂躏她赤裸的胸。
在他们拎着那个女孩子的头发,用言语羞辱的时候,唐枝和他们打了起来。
几个人打一个,不狠是没办法坚持下去的。混战当中,唐枝用砖头敲碎了一个人的脑袋,那人脸朝下跌到了垃圾桶里,里头正好是一块玻璃酒瓶的碎片,那块碎片正好穿过他的太阳穴和眼睛。
他一直在流血抽搐,然后断了呼吸,再也醒不过来了。
被捕后,唐枝坚持说了这件事的起因,至少也要让这件事的发起者付出代价,而最后却因为那个女孩不肯作证,只有唐枝一个人坐了牢。
带头的人家中有几分权利,在他们看来唐枝未免太不识抬举,需得有一个教训,想要捞一个人出来困难,可加重刑罚却很容易。
唐枝坐了十年牢。期间没有一个人去探望他,他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再出来时,世界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顾无双怔怔地听完了,眼眶比兔子还红,没忍住眨了眨眼,眼泪水就顺着眼角一直往下流,他想要说话,却先哽咽得吐不出半个字,实在支撑不住,便蹲在了地上,用手掌撑住额头,抽噎了好几声,才问:“那些人怎么那么坏?那,你的爸爸妈妈,他们都不来看你吗?他们,也坏。”
唐枝有些慌张,他还从没见过顾无双掉眼泪,也蹲了下来,连忙用粗糙的手指擦拭小兔子细腻柔软的脸颊,又怕他疼,都不知道该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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